她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良心。
再是忧虑也毕竟只有6岁,驴车摇摇晃晃,陈幼筠眼皮越来越沉重,一头扎进母亲章云娘的怀抱,睡的天昏地暗。
“吁——”车夫大叔勒着缰绳,向后仰着使劲拉停了驴子,待车停稳后,回头说着:“太太,到了!”
“筠姐儿,快醒醒,到舅舅家了!”章云娘摇醒女儿。
陈幼筠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车夫正在敲门,母亲在给自己整理衣服,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晚霞满天。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陈幼筠被母亲抱下车,仰头看着舅舅家,一座砖石砌成的院子,有高大的树枝伸出墙外。正中两扇木门上,有兽头衔着门环。
这门环正被车夫大叔拍的哗哗响:“主人家,开门了,你家来客啦!”
母亲章云娘理理自己的衣服,看看女儿跟自己无一处不妥帖后,站在车旁等着。
有老苍头打开了门,看了一眼,转身向里面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舅母章林氏大着嗓门满脸都是笑的迎了出来,说:“哎呦!什么风把我这妹子跟外甥女吹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累坏了吧?这一路过来道可不好走!”
“老李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姑奶奶的行李卸下来,搬进去!”
章林氏一手拉着陈幼筠,一手挽着章云娘一边向内走一边说,笑的见牙不见眼。
车夫拿了章云娘给的钱,甩着鞭花,驾起驴车,摇摇晃晃的走了。
进到院内,陈幼筠见着舅舅家院子小小的,正中三间连着的大瓦房一明两暗,明的一间是堂屋待客用,暗的两间是厢房。厢房两侧一边是厨房兼库房耳房。另一边是一排厢房。
院子里面并没有用砖石铺地,只有通往各屋的主路上面铺上了碎石子。
靠墙角一颗大树,枝繁叶茂树根粗壮,看样子年头不小了。
“那是杏树,还是你娘和舅舅小的时候,嘴馋别人家的杏熟了黄澄澄的,去讨没讨到,你外婆知道了气不过,自己找人要了树苗,栽下的。后来杏树长大了,结了果,就再也没有问别人要着吃过了!”舅舅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陈幼筠仰着头仔细看上去,那枝叶里面果然藏着小小的、绿绿的果子。
“杏子要等到麦收的时候,长黄了才能吃呢!”
陈幼筠的眼睛从那颗杏树身上收了回来,转脸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舅舅,扬起笑脸叫着:“舅舅!舅母!”
“哎!我说大勇,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别挡路!”章林氏一边答应着陈幼筠,一边抢白着丈夫。
“老李头,快杀只鸡,挑只肥的,大丫,没见着姑奶奶回来了,还不赶紧泡茶!没眼力见的!”章林氏没等章云娘母女二人坐下,就把家里人使唤的团团转。
“去把花生、瓜子、核桃装一盘子,家里水果装一盘,我们这乡下人家,不比你们城里什么都有,筠姐儿你看着随便吃点,想吃什么跟舅母说,舅母去买!”
章云娘见着嫂子还是往常的样子,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陈幼筠见着母亲的笑脸,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才哪到哪呢!
随着茶水一起端上来的还有黄黄的枇杷,白里透红的水蜜桃,红艳艳的杨梅。
“快尝尝,筠姐儿是小孩子就别喝茶水,当心晚上睡不着觉,你尝尝这八宝茶,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