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懊恼于这过分离谱的缘分和巧合,但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立在原地,缓缓的将藏簪的手收到背后。
对方倒也不是气势汹汹,仅仅是因为腿长所以走起路来快而带风,行至她跟前两步之距便停下,挑了挑英挺的眉。
他一手叉着腰打量她,手大腰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起的脉络,地龙似的,画面颇具冲击力,漱玉的眼神若蜻蜓点水般掠过,迅速看向别处。
对方的眼神也很微妙,像在看什么稀罕的物件儿,漱玉无法确认对方是否认出了自己,遑论知晓对方的意图,只觉得对方亦在揣摩自己,这种时候赌的就是不动声色,双方都得沉得住气,谁先心虚露出破绽,谁就是输家。
漱玉索性也垂着袖子任由他打量,姿态婷婷然。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看了好一阵子,彼此沉默,彼此试探,暗流汹涌。
那厢,白荷认出了那身衣裳,喉咙口涌上来一股尖锐的酸涩之气,妒的发狂。
旁边儿的葛瑶无知无觉,不乏艳羡道:“天哪,那就是织金缎子吗?好漂亮啊!白荷姐姐,小侯爷给你买的衣裳也这么漂亮吗?”
“就是那身衣裳!”白荷冲口而出,绢子在手心里揉的发皱。
“啊?什么?”葛瑶茫然道:“白荷姐姐你是说小侯爷给你买的衣裳正穿在那位姑娘身上吗?这怎么会呢?”
“自然是她偷的!无耻贱贼!”白荷道。
“不会吧?昨日遇贼偷今日贼相遇,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且衣裳的花纹样式雷同的多了去了,这织金缎子还是最近未央都的大流行,撞衫不足为奇。”凌少非闻言反驳道。
“那萧小侯爷做什么要追过去呢!”白荷急声道。
“许是因为瞧那姑娘穿着织金缎子漂亮。”凌少非摸着下巴咂嘴道:“确实漂亮啊!仙气飘飘,有叫人耳目一新之感。”
白荷脸色发青,颤巍巍的举起手来指着前方道:“可你看小侯爷面色如此凝重,定是发现了不对,要将我那身衣裳要回来,物归原主!”
“阿昀面色凝重吗?不凝重吧!”凌少非目不转睛,轻轻吸气道:“我瞧他们二人含情脉脉不语,别是一见钟情了,原来阿昀的眼光竟如此之高!”他扒着门喃喃惊叹,露出一派醍醐灌顶的模样,“难怪方才会有那般言论。”
白荷:“”
她好想把凌少非的脑袋扯下来晃一晃,听听里面有多少水。
再攀扯下去只会败自己的好感,白荷憋得面色绯红,唇瓣也咬的发白,她死死的盯着漱玉,恨不能将对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那厢,萧鉴昀打量的目光收窄成一线,趋于锐利,终是他开口,率先打破了这寂静。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他似笑非笑道。
漱玉低眸,拢了拢裙摆。
“公子你恐怕弄错了,我不是这儿的姑娘。”她嗓音清冷,“请你自重。”
萧鉴昀:“???”
听这语气是将自己打成了沿街随意搭讪拦路的登徒子,萧鉴昀有被气笑,见对方侧身便走,绕开自己的样子冷漠且不屑,如同带着荆棘的纯白芍药。他被刺痛了,却又有些莫名的爽利。
兴致不降反增,萧鉴昀闪电般伸手抓住对方的臂弯,感觉对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
“那我换个说法,免得叫姑娘误会。”他缓步上前,前倾身体,唇角悬着笑,嗓音轻柔而低沉,直叫人放松警惕,目光却如鹰隼,带着浓浓的压迫,“姑娘这身衣裳,我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