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开的不大,孔金枝的眼睛只露出了一小办,靠在门框的边缘,黑漆漆的。
当眼睛是不留白的纯黑色时,人们其实很难从眼神中辨别出主人的情绪。
孔金枝问:“喂,你想看吗?”
赢舟的记忆力很好,更何况孔金枝说过的话甚至都没过去24小时。
“潘成都死了,还留着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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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赢舟看着上方的佛像,回答,“我妈说他是个杀人犯,我还没出生他就被枪毙了。后来她再婚了,我继父是赌狗,还家暴。我让她离婚她不同意,也许爱能止痛吧。”
说到这,赢舟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喔,”孔金枝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也没见过他。我妈说他是诈骗犯。我妈是夜店陪酒的,他是夜店的保安。骗了她几万块钱跑了。在老板那里留的身份证也是假的。她好蠢,那个男的说借钱当彩礼,向她家提亲。她居然还相信了。所以她也不喜欢我,说一看到我就会想起我爸。她经常打我,打完又哭,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生气了,让我原谅她。”
孔金枝摸了摸自己挺起的肚子:“我该原谅她吗……?”
她肚子里的人形胚胎拳打脚踢,手骨把肚皮撑出一个凸起的弧度。
“你为什么要把她装进肚子里?”赢舟问,“她还活着吗?”
“因为我觉得我才是妈妈,她是女儿。她脾气不好,情绪暴躁,经常哭哭啼啼的发神经,又虚荣,还要靠我赚钱养她。”孔金枝回答,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一开始可能还活着吧,把她塞进肚子里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因为只有我能喂她,她也只有依靠我活下去。但后来大概是死了。我是怪物,她也是。”
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亲子关系的确很容易颠倒。
尤其是那些情绪不稳定又软弱无力的妈妈。往往是孩子承担了保护者的角色。
许文玲也一样。这的确是母职缺失,但赢舟已经不怪她了。
因为许文玲已经死了。
赢舟思考片刻,回答:“保护她不是你的责任。你也可以不爱她。”
“……是吗。”孔金枝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你妈妈会喜欢你的吧,因为你是男孩。还长得好看,看起来脑子和脾气也挺好。被讨厌的小孩不会像你这样。”
“而且你是男的,好羡慕你。你继父不是同性恋吧。也不会让你招财什么的。”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赢舟张开口,又缓缓闭上。语言贫瘠又苍白。
黑线缠绕住了石像。这尊石像看起来不大,却比他预测的更重。拖拽佛像时,房间
()的地板都在微微颤动,
像是一场小型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