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在了小区里。
裴天因把铁棍塞进袖口,跟在陈盛身后。
领班的手揣在口袋里,往前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感叹:“一层楼就两户人,地段还这么好,好房子啊。咱们那边都十几户住一起做饭都要在走廊,冬天上个厕所都要跑十几米。”
但陈盛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来到赌狗门前。
401号。门锁是坏的,还被泼了红油漆,显然已经有波债主来过了。
陈盛面色微变,手搭在门板上使劲晃了晃,一下子推开了破破烂烂的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家具要么碎了,要么被搬走。柜子都是打开的。各种碎片、垃圾丢在地上,还有些零星的血迹。
陈盛环顾一圈,挨个去推卧室的门。
房间里就剩张床,被子都没一张,也看不出来有没有人住。
陈盛抽出棍子,在水管上狠狠敲了一下,挨个搜着房间,怒道:“草t的,人呢?”
“这里。”
平静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几秒后,厕所门打开了。
赢舟的额发上还带着点水迹,面色平静,或者说麻木,他还穿着赫英中学的校服。
校服本来就宽大,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露出来的一截脖子上有淤青,赢舟皮肤白,这点淤青就更刺眼了。
这赌狗的儿子长得还挺好看……或者说好看过头了。神色这么冷淡,眉眼又浓郁到艳丽。要是放他们会所,肯下海,一个月保底八千。
裴天因在心里想。
赢舟的声音不疾不徐,很动人:“李洋不在,他这个月都没回家,联系不上他。我妈气到住院了,还没出院。”
“我也不知道他欠了多少。房子被李洋抵押给了银行。下个月就要收走,剩下这些家具,你们有看得上的可以搬走。”
李洋就是被催收的赌狗的名字。
也是,会借高利贷的赌狗,之前多半已经欠过一轮了。
陈盛的棍子指向赢舟,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准备好的狠话有些说不出口。
他怒道:“你爸欠我们彪哥的八千还一毛都没还呢!父债子偿懂不懂!”
裴天因觉得赢舟的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下,像是嘲笑。
“是继父。”赢舟纠正。
陈盛一时词穷:“继父也不行!继父……你妈呢?我告诉你,彪哥道上关系硬着呢,你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br>
赢舟点点头:“首先,我不是欠债人,就算我是亲生儿子,只要我不继承他的财产,对他的债务就没有连带责任。其次,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拿不出钱来。这样吧,借条有吗,让我看一眼。”
陈盛干催收一年
,见过全家老小一起哭的,见过下跪的,见过焦急害怕的,见过吵着报警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静的。
陈盛把借条递了过去,顺便警告:“别想着撕了,这是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