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即死。
人倒下了,还爬得起来吗?
适时酒来了。
朱祁钰给朱祁镇倒了一杯,又自斟一杯,两兄弟举杯,各自浅抿一口,又同时龇了口气,不知为何,两人眼眶都有些湿。
那些年,咱兄弟俩就是这么偷偷喝酒的。
没法,皇祖母太皇太后张氏太严厉。
正统七年,皇祖母薨天。
也就是那一年,朱祁镇和钱皇后大婚,正统十年,朱祁钰和汪氏大婚,然而依然阻挡不住两兄弟一起喝酒的决心,又没有太皇太后压着,只要乾清殿那边没事,朱祁镇就会把朱祁钰召进宫去,两兄弟喝酒抠脚吹牛皮……
喝酒的时候,连王振也只能在一边去站着。
朱祁钰放下酒杯,看向远方,眼神渐渐温和,从正统十年大婚到正统十四年,自己早该去就藩了,也许是皇兄喜欢和自己一起喝酒?
他从没提起过让自己就藩。
但有朝臣提起,都会被皇兄呵斥。
还记得有一次皇兄喝醉了,狂放着说,祁钰,父皇为我取名镇,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更喜欢“扩”这个字,总有一日,我要让咱家这一亩三分地,囊括宇内,我要如太宗一般,成为马背皇帝……
朱祁钰当时笑了笑,没放心上。
男人的醉话,就像在床上对女人说的话一样,能信么。
都是吹牛皮。
哪曾想皇兄还真去御驾亲征了。
谁知这一亲征,兄弟俩换位置了,何其讽刺。
朱祁钰轻轻叹了口气,道:“阮浪和王瑶被你侄儿朱见济杀了,这事你知道了吗?”
朱祁镇摇头,“但猜到了。”
他送了金刀给阮浪,阮浪把金刀给了王瑶,这些事他听阮浪说过,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朱祁镇只知道没过几日,有兵锋破城乱皇宫。
结局么……
大概也就那样吧,否则何至于弟弟会在今日来见自己。
朱祁镇没有解释金刀的事情。
也不想解释。
朱祁钰直直的盯着朱祁镇,没有说话。
朱祁镇知道自己再不说一下,今天真的会死,尽管自己说不说,似乎都难逃一死,但他是在瓦剌留过学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