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喟叹一声,觉得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念起昨天托朱售货员帮忙留的排骨,谢茉换好衣服,提上编制提篮,慢悠悠逛去农贸市场。
朱售货员递过排骨,问:“够吗?”
两斤排骨沉甸甸的,足够了。
谢茉笑眯眯付好钱票:“够了,够了,真是多谢你了。”
这排骨是长条肋排,其实谢茉更想要小排,或筒骨,前者糖醋,后者烧汤。但这里并不是后世分门别类的超市,谢茉不能要求更多,肋排煮汤也成,只不过……
谢茉接过来在提篮外侧比划了一下,发现装不下,余光瞥见案台上的砍刀,于是向朱售货员求助:“能帮我把排骨当中砍断吗?”
“没问题。”朱售货员一口应下。
“哐、哐、哐”几刀下去,排骨段成长短差不离的两截。即便
是切肉买肉,时日长了,也能修炼点技能在身上的。
谢茉装进提篮道谢。
“这有啥。”朱售货员笑呵呵,露出不值一提的表情,转而问,“咋不吃肉要吃排骨哩?这排骨你要咋吃?”
这年月瘦肉都不被待见,更何况挂不了二两肉的骨头,干巴巴、硬邦邦的骨头有什么好啃的,摆出来都没人买,还是说人干部家庭吃惯了肥肉,想换换口味?
可那肥肉咋能吃腻呢?真想不通。
朱售货员暗自啧啧,到底没忍住问出口。
这就是时代的鸿沟了。
谢茉看出来朱售货员的困惑,却不准备解释,认知这个东西最是顽固,不去亲身经历吃肉不吃肥、甜品不要甜的时代,一切解释在当下都是假大空。
谢茉笑眯眯说:“就煮汤喝。”
朱售货员:“还怪会吃的。”
谢茉心想可不得仔细琢磨,毕竟有句话叫“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过在当前讲求奉献拼搏、讲求螺丝钉精神,她可不敢说这样带着浓浓享乐主义的话。
谢茉笑笑没接话茬,而是提上篮子跟朱售货员道别。
目送谢茉离开,朱售货员拿抹布一抹案板,抹掉碎骨头渣滓,他还是没弄清楚,明明有钱有票,偏偏不就旁人一窝蜂抢的好肉,要买一堆骨头回去。
奇奇怪怪。
抖掉粘在抹布上的碎骨头渣滓,朱售货员坐到脚边的椅子里,拎起挂在椅背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