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皱眉,那也就是说,反而只有临阳及京畿之地,世家以大报恩寺为代理,如此暗中盘剥百姓,导致编户生活水深火热,甚至不如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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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捋须之手一顿,再有颔首,“没错,皇帝自然也不是不想改变如此境况,就连太子也很是为此发愁,但临阳及京畿实在特殊,是为尚有权势的世家聚居之处,若是动了大报恩寺,等于是得罪了全部世家,也是得罪了整个朝堂,试问究竟谁敢冒此风险,与临阳全部世家作对?”
语顿,再道,“再有便是,即使当真有这么个人,愿舍己身而谋国利,皇帝亦是难以给个名正言顺的出师之名,让他可以清扫此中弊病。”
谢不为急忙追问,“这又是为何?”
赵克面露苦笑,亦有几分玩笑之意,“我这般与谢主簿说了个干净,即使是在太子面前,也请为我保密,莫要让旁人知晓是我告诉的谢主簿。”
谢不为虽有不解,但还是连忙承诺,这般,赵克才缓缓续道:“一则,是因世家既借大报恩寺的名头以掩己身,就算此人有能力禁绝大报恩寺再行放贷之事,但很难找到证据证明此放贷背后主使是为整个高门世家,届时,凭白得罪了世家不说,世家也可再寻代理,继续放贷之事。”
赵克突然更是压低了声,“这二则嘛,是因为这大报恩寺也全然不是没有庇护,寺里头可是有个皇帝想动也不能动的佛子。”
谢不为诧异反问,“佛子?”
赵克点头,“这佛子不仅自出生时便引百鸟聚飞,头顶又有天生的佛之祥纹瑞相,金光晃昱,被视为佛祖分身转世,第二日便为当时大报恩寺的方丈收为亲传弟子,而且啊,他还更有个了不得俗家身份。”
顿后,语气故作神秘,“这个佛子,可是皇帝的亲妹妹、如今东阳长公主的独子!”
谢不为终于有些印象了,长公主独子乃佛祖分身转世一事,在当年可是个轰动国朝的大新闻,除了此事本身就足有噱头之外,另有让人不得不哀叹之处。
据说当年长公主并不肯让大报恩寺方丈收其子为徒,但说来也是奇怪,其子自出生后便嚎哭不止,哭到面色青紫也不停歇,直到方丈抱他在怀,他才终于止住哭嚎,且面露如佛像般的笑容,但一旦不处方丈怀中或佛寺之内,便只会哭泣。
长公主如此坚持了三日,实在无法,最后只得随佛子心意而去,后又不顾自己尚在月中的身体,每日每夜都守在佛寺外,只为能看上自己儿子一眼。谁人观之不感慨一句,即使贵为国朝长公主,亦难忍受与亲子分离之苦啊。
之后,长公主虽在众人劝慰下,不再亲自守在大报恩寺外,但仍对大报恩寺有时时切切的关注,生怕自己的儿子在里头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更是每年都捐巨资香火,以供养大报恩寺。
而这东阳长公主地位更是不简单,不
()仅是皇帝的亲妹妹,与皇帝感情甚笃,其夫家还是长于清谈的汝南周氏,名望亦盛。
如此,即使是皇帝,也不好明着授意谁人去查探大报恩寺。
这大报恩寺便也可称得上是“挟佛子以令权贵”,谁都拿它没办法。
恰在此时,牙人领典座而至,赵克便外出与之签订房契钱契,独留谢不为一人在宅中深思,直到赵克办妥了所有手续,谢不为仍是一脸苦虑,赵克只得安慰,“即使谢主簿有心为临阳百姓做些什么,此事也得从长计议啊。”
谢不为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赵克笑了笑,与之一道回了丹阳郡府。
三日后,赵克在此宅之中办乔迁之宴,包括谢不为在内的丹阳郡府官吏皆前去捧场,谢不为更是奉送大额礼金,以稍缓赵克夫妇日常生活的压力。
当晚,谢不为难得在外饮酒,但刻意控制了酒量,不使自己酒醉。
可许是丹阳郡府官吏也难得有如此齐聚对饮的机会,每个人都尽兴才肯归,如此,即使谢不为在后半宴上已不再饮酒,但仍是陪坐至半夜。
等回了谢府,不仅是大门,所有小门侧门都已紧闭,若是唤门吏来开门,势必会惊动谢楷与诸葛珊,倒时恐怕逃不过一顿责骂。
谢不为又酒兴上了头,遂教慕清连意将犊车停在了谢府一处隐蔽的院墙之外,准备借犊车而攀墙入府。
慕清连意本准备直接助谢不为攀墙,但谢不为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俩触碰自己,慕清连意便只好守在墙下,以防谢不为攀墙失手摔下。
不过,慕清连意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即使谢不为此刻因酒意而动作有些许迟缓,但正是胜在不疾不徐,故最后还是稳稳当当地攀上了墙。
但在他两脚悬下,坐在墙头,正准备寻个地方往下跳时,一晃眼过后,竟看见了手持一盏青灯、独身立于庭中的谢席玉!
此时弦月正悬深紫色夜空的最高处,银白色的月辉从谢不为的背后轻柔地飘荡而下,如同为其披上了一层泛着莹光的轻纱。
他原本一身华美红裳配合着他艳色无双的姿容,在白日里盛的像火,但在此刻,这莹白的月光,却更加突出了他眉目间潇洒清举的一面,宛如怀蕴星月之光,与这艳色相交映,又教人疑心是否为月神谪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