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秋所说,正是方才促使他命人杀了孙昌的缘由。
倘若他真的为了心中的私欲,与孙昌之流的豺狼合作。
那么,就算这个私欲是对朝堂、对天下有利,但归根到底,却也是与琅琊王氏、与孙昌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没什么不同。
所以,他宁愿失去这个“机会”,凭自己去找。
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必须坚守的底线,更是——
他的“本心”。
在他想通这一切之后,再回神,发现自己轻甲已解,躺在了床榻上。
而孟聿秋则正拿着一方温湿的帕子,在为他擦拭脸上的脏污。
孟聿秋察觉到了谢不为意识的回拢,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温和地笑着,“鹮郎,城中战事已定,先休息好不好?等你醒来,我们便一同去舟山处理后续事宜。”
谢不为轻攥孟聿秋的衣袖,乖顺地点了点头,却莫名并不肯闭眼。
像是——害怕一闭眼,看不到孟聿秋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孟聿秋能体会出谢不为一切的情绪,便放下了巾帕,大掌轻轻握住了谢不为的手。
“鹮郎,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
可谢不为却果断摇了摇头,又紧紧咬住了下唇,仍是有些固执地不肯闭眼。
就在孟聿秋还要再说些什么哄劝谢不为时,房门外传来了慕清连意的声音。
“六郎,我们已清点好了牺牲军士的数目,不知您可要知晓?”
此句甚为平常。
可不知为何,谢不为却如遭雷殛般浑身一颤,又下意识看向了孟聿秋,眼神更是有些飘忽不定。
孟聿秋将谢不为的反应尽收眼底,指节隐有一动,心底亦默有叹息。
他本是想开口回拒,可却也知晓,谢不为心中一定是挂念此事的,便替谢不为做下了决定。
他眼底仍是浮着只对谢不为才有的温和笑意,可言语却透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苦涩,“进来吧。”
慕清连意进来的时候皆是垂首,仿佛早就料到了房内的情景,便故意不去看,只简明扼要道:
“朝廷一千五百军士死伤最重,只有八十三人活了下来,五百东宫卫死一百二十七人,我们带来的府兵死十八人。”
“八十三人?”谢不为握紧了孟聿秋的手,呼吸一紧,“只有八十三人活下来了?”
慕清颔首应道:“是,并且,这八十三人几乎皆身负重伤,恐怕需休养一段时间才能返京。”
但连意却紧接着补充,是意在安慰谢不为,“我们也安排了军医照看,城中药材也充足,他们应当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谢不为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