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凪感受到另一种,和面对虎杖悠仁的死完全不同的绝望,冰冷冷地渗入心脏。
她相信虎杖悠仁的死和五条悟无关,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强行把虎杖悠仁的死刑改为实质无期,但是对方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他真的会放弃解剖虎杖悠仁的尸体、为解决两面宿傩、为咒术界做贡献的机会吗?
毕竟虎杖悠仁死了。
总监会的所谓高层趁他出差搞事情,是仗着他这样的性格吗?
白鸟凪不了解,白鸟凪不想赌。
如果是她自己的尸体,她觉得无所谓,毕竟她已经死了,身后事与她无关。
但如果是悠仁……
如果是虎杖悠仁被人故意害死后,尸体又被侮辱,她就难以忍受。
如果是因为两面宿傩的话……
她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说:“我可以……!”
“不会解剖的。”
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平时就很散漫,现在盘腿坐在地上、脊背微弯的样子更加没有所谓最强该有的形象,反而像个轻佻任性的不良少年。
甚至干脆把眼罩拽下来,像丢垃圾一样甩到一边,和粗暴的动作相反,他的语气郑重得好像不是五条悟本人:“不会解剖他的。”
他身后的家入硝子没有说话,角落的伊地知洁高一如既往,安静得像个死人。
那双曾经让白鸟凪感到恐惧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清澈透亮如浩渺晴空。
白鸟凪依旧看不懂这双眼睛,里面的情绪太多太复杂,和它本身清澈如明镜般的色泽截然相反。
但她也能感受到里面的情绪是隐忍且柔软的。
于是她从这双眼睛里比以往更清晰地意识到,除去最强以外,五条悟是有自己想法、有明确是非善恶观的人。
他每天007的同时兼职当老师,过着白鸟凪想想都厌恶的可悲社畜生活,既然不是被迫,就是出于本身的理想。
为了那份理想,为了他心中的是非善恶,原本应该自由而高高在上的最强可以当悲惨社畜,也能这样坐在被人踩来踩去的地板上,向自己的学生承诺不会解剖虎杖悠仁。
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让她安心,让一个他动动手就能碾死的弱者安心,但到时候承受这份反抗压力的是他自己。
白鸟凪忽然不太想变成特级然后远走高飞了。
心脏还是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但没有那么痛了,它安安稳稳地呆在白鸟凪的胸腔里。
“五条老师。”白鸟凪终于能够流畅地说话了,语气如往常一样平静,带着痛哭后的沙哑,“我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是最强,好像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