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郑慈吓坏了,一宿没睡,在刘俭的怀中哭了一夜。
后来,他们又遇到了两次流民氓首的袭击,但索性对方人数虽多,却没有什么趁手的兵械,还算是好对付。
这一趟走下来,不能说是九九八十一难,但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终于,他们行至了司隶边境。
这一夜,刘俭等人也是在一处荒郊寻了一里村住下。
这村里没什么好地方,他们只能凑着住村里的破草庐,但那草庐实在太过破烂,壁上也到处都是漏缝,屋顶也多年没有修葺完善。
夜晚,冷风从墙壁和窗子的缝隙中吹了进来,冻的人瑟瑟发抖。
“咳、咳、咳!”
郑慈蜷缩在屋舍的角落中,柔美的脸没有血色,时不时的还再不停地咳。
这一路走下来,确实将她折腾的够呛。
或许是因为中原腹地实在太乱,比起她出嫁时从高密去涿县,这一路上的情况委实惊险又复杂了太多。
此刻,她手中正拿着刘俭的罩服,那上面有一条被大大的口子,郑慈正聚精会神,一针一线的为她的男人缝合着。
但仔细看去,她的双眸布满了血丝,面色也差,神态疲惫……
这次前往雒阳的颠簸之苦,让她太过疲惫。
但即使如此,她依旧是一边咳嗽,一边坚持着为夫君缝衣。
这一切都落在了刘俭眼中。
刘俭心疼的走到她身边,给她递去一碗热水,轻声道:“这些事情,自有随来的下人为之,阿姊已受了风寒,何苦还要受这劳累?”
郑慈放下罩服,接过水碗喝了一口,声音有些沙哑地道:“不碍事的,妻为夫君缝衣,乃人伦之道,岂有劳累一说,再说下人们帮着缝补,终究没有妾身缝的贴合,让他们弄妾身不放心……而且……”
说到这时,郑慈的脸上露出幸福地微笑:“而且每日若能看到夫君身上披的,是妾身亲手缝制的衣服,如此妾身心中也欢喜充实,这病说不定还会好的更快些。”
刘俭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郑慈看着贤良淑德,但在某些方面也挺倔强的。
这些事基本上都是和刘俭有关。
为了让郑慈不再受风,刘俭出门去取了一些随行用的帐布,在屋中寻找壁缝,尽量将缝隙给堵的严实一些,让风进不来,不让郑慈病体加重。
但缝隙实在太多,刘俭实在有些堵不过来了。
郑慈看到刘俭为了自己在屋中来回的忙碌,面上随之露出了温暖的表情。
少时,墙壁上的缝隙好不容易堵完了,刘俭方才来到床榻边坐下,对郑慈道:“等下一站到了驿馆,且不走了,万一耽误你的病情,可不是小事。”
本是好意,可哪想郑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收去了温柔的笑容,正色道:“夫君若因妾而耽误行期,误了大事,妾情愿一头撞死在这床檐之下。”
“哪里会这般严重?”
“夫君,你是涿郡孝廉,此番进京不是游玩,是去郎署报道,若因妾迟,不但耽误了前途,更会令妾身羞愧无地,妾身只是偶感微恙,并无大事,还请夫君切莫以妾身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