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便随着他们一一看过,却见上面竟是些伤春悲秋的风月之词,心中震动,难道这里竟是那等下流地方不成?
然再往里走,却又有些警世金句,意义深远,远非那等风月场所所可比。
思忖的功夫,那女子已带着宝玉来到一座配殿门前,见他们正准备进去,迎春顾不得许多,忙跟了上去。
过了门扉,便闻得墨香扑鼻,满目都是书橱,果然不是那等所在!
略略将提着的心放下一点,便见宝玉已在书橱里抽了一本册子在手里,迎春便也过去,就着宝玉的手细看那书册:
只见那册子不过寥寥几页,上面都一些插画与诗词。迎春随着宝玉一页页看过去,心中震惊非常!
宝玉还懵懂不明,然迎春到底是已活了一世的,还有何不明白的。
那册子上字字句句竟都是自己姐妹的命运谶言!
这个自称警幻的女人到底是何人,为何竟盯着自家这些姐妹糟践?
看了那些卷册,迎春便有些恍惚。不过见这女人有些不凡,便打定主意要好生跟着,且看她有何手段!
迎春跟在宝玉身后,看她与那警幻对坐品茶,又有新奇歌舞助兴,迎春却无心欣赏。
只一边跟着宝玉,一边心里千头万绪地想着:
自己与姐妹们既然都是这些册子里的人物,自己既能到了这里,是不是家中姐妹们也会来,宝玉又为何能得警幻的青眼?
看他平日千伶白俐的万般聪慧,又是惯会在姐妹们身上用心的,如何这会子就这般愚痴了?
竟还不如自己这个“木头”!
迎春心头乱糟糟的,一时没有跟上宝玉,眼睁睁看着他被那警幻推进了房中。
这里到底不同于凡世,一时间迎春竟不能进去!
那警幻倏忽一下又不见了身影,迎春便被困在了宝玉那扇房门前。
直等了一夜,才见宝玉与一女子携手出来,神态亲密自然,与之前大为不同。
迎春早已是已婚妇人,见此情景有何不明,再看宝玉那般稚嫩模样,不由得大为惊怒。
跟着他们从殿中出去,迎春再不愿看他们那般神态,便随心而走,不知到了哪里,眼前忽的一黑,便听得有人在耳边轻唤,睁眼便是开头那一幕了……
这边迎春打发了司棋,闭上眼睛,还想着再去到那里好生探个清楚明白,竟再也不能了。
迎春到底是有些造化的,也知这些异事定是要机缘巧合,非人力所能为的,便也罢了。
只不知宝玉如何了。迎春胡乱想着在那“太虚幻境”中所见之事,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姑娘可算是醒了!”
司棋手里端着药轻轻掀帘子进来,便见迎春睁着眼睛看过来,忙将手里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扶了迎春坐起来。
王嬷嬷本靠在熏笼上打盹,听见司棋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果见迎春正看着司棋,忙过来一把将迎春搂在怀里问冷问热。
原来迎春午间小睡,那嬷嬷便趁这个功夫回了趟家,只留了几个丫头伺候。
丫头们年纪还小,见迎春醒了又睡过去也不当回事,只管自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