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那边怎么说?”
宫人摇头。
华太后将王后之玺放到案上,“先封闭兰池宫,一切等秦王冠礼之后再说。”
襄王有梦,也要神女有意。这个王后之位,只怕要易主了。
第二日蕲年宫,群臣到场,贺秦王加冠之喜,恍惚中好像看见了秦王掌中有血痕,王后也忽感风寒缺席。
王后违禁之事早就人尽皆知,他们一联想,便猜到秦王的伤从何处而来,借机参道:“赵氏言行无状,擅闯前朝,毁伤王上。且为亡国之后,不堪为国母。宜与废黜。”
秦异拢了拢袖子,没有耐心再听他们讲下去,但还是要做样子。
他以前擅长做样子,现在却觉得心烦。
“桃花夫人亦为亡国之后,然辅助楚文王休养生息、重视教化。文王死后,又倾力辅佐楚成王,除逆安邦。
“王后与孤,相识与微时,患难与共数年。武越坑杀赵国战俘四十余万,现在群臣又要孤废王后,是要告诉天下人,秦王乃薄情寡恩之人、秦国是不仁不义之国吗!”
秦异一把把废后的折子扔了出去,又语重心长地说道:“燕赵之地,民风慷慨,捐躯赴国,视死如归。如若欺凌,必遭反噬。孤敬重王后,是要告诉赵国,告诉天下,秦国既然攻其城就会保其民。收地难在收心,如果连赵国都收服不了,谈何大业。”
与这群人打交道,不能太软,也不能过硬。
秦异知道,这样的借口,顶不了多久。他要有耐心,等武越班师回朝,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他有点疲于应对,“孤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秦异用手背揉了揉眼角,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瞟见终南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事?”
终南上前,跪伏在地,“王后……王后两天没进食了……”
秦异闻言就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掌心的伤口抽痛了一下,他停了下来,又疾步走了出去。
兰池宫,好像突然变冷清了,明明它的主人还住在这里。
秦异像是涉足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每一步都十分犹豫。兰池宫内,端阳端端正正跪坐在中央,身边的饭菜已经凉透了,一点热气也不冒。
“出去。”她的喉咙那天吼哑了,声音越来越沙。
秦异皱了皱眉,“你是要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吗?”
他知道,她恨他,也恨自己,恨不能和那些人一样,以身殉国。
赵国人,就是这么傻。
现在还能栓她在人世的,只有她弟弟。
她一言不发,因为她不想再和他废一句话。
秦异的手稍微一动就痛,冠礼的时候他能一直忍着,现在却忍不了了。秦异在痛中生出一股怒,“你至少要留命见赵翊!”
只有这个名字,能让她动容。端阳眼珠动了一下,紧咬着后牙槽,“我要见阿翊。”
“赵翊随军……”秦异脑海中闪过昨日说的日期,动了动左手手指,不甚灵活,“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到。不过孤看你这个样子,也不用见了,等你想通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