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归抬起脸,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明匪玉眼底有多少根血丝,只要他微微踮起脚,就可以触碰到明匪玉。
这是一个暧昧又极具迷惑性的距离,加上他声音轻,很容易让人晃神,掉进温柔织就的网里。
“我不想你生气难过,所以我不会了。”
“再相信我一次可以吗?”
明匪玉目光深沉地俯视他一眼,谢知归也在看他,表情真诚极了,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向你招手,光落在他肩头上闪耀的明媚。
要信他吗?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两人僵持了得有半晌。
最后,他还是牵起了他的手。
这次,谢知归乖乖跟着他回去了。
他害怕明匪玉又要发疯,毕竟刚才有一瞬间,之前被明匪玉差点掐死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路上,他垂着头,偷偷看了下明匪玉苍白的侧脸,又摸了摸脖颈,仍然有后遗症一样的惧痛。
他只是提一嘴想回去,明匪玉反应就这么大,再和上次一样偷跑的话,还不知道明匪玉会疯成什么样子。
上次是脖子,一次是什么?会打断自己的腿吗?
谢知归不敢深想下去了。
算了,他默默叹了口气,和一只怪物是讲不了道理的。
还是再等等吧,为了他自己好,也为了明匪玉好。
明匪玉余光将他沉思纠结的样子全数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把人牵的更紧了。
回了木屋,明匪玉把他带到桌子边按着肩膀坐下,他去找药和纱布来。
等他进了里屋,谢知归看着手上的伤口,又看向窗户,不久前被他捏的那一块凹陷了下去,墙壁上还残留着细细且干涸发黑的血线。
明匪玉很快就会知道他是怎么伤,他逼问缘由的话,到那时候又要怎么和他解释?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和他说,就算是再亲昵的情人之间也会有不能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更何况,他们现在算不上情人。
想到这里,谢知归掌心抽搐了一下,伤口好像烧疼起来了,他按住了抖动的手腕,垂下眼,长而蜷曲的睫羽遮掩住了某些隐秘的心事。
那些永远不会被另一个人所知道的痛苦和煎熬,留给他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里,冰凉的被窝里,面对着墙壁蜷缩起全身,默默咀嚼消化,直到天光破晓……
明匪玉一出来,就看到谢知归盯着手心伤口发呆,那种神情具体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悲伤,但他一肚子的火气莫名就给浇灭了。
他想轻手轻脚走过去,但谢知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回头的刹那,所有的情绪如潮水一样哗啦退去,只剩下一片光滑空**的沙滩,淡然地迎接烈日和海风。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却好像有十座大山横亘在他们中间,遥遥对视,却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