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就他一个男子带着他们家老少三代女眷一起去看电影。
原本他还想跟叶应澜一起拍张照片,现在也没法子去了。
依旧是叶应澜开车,余嘉鸿坐在副驾驶,嘉莉嘉萱和嘉柔三个妹妹坐在后排,太太们坐后面一辆车,再后面还有一辆拉了几位太太贴身女佣的车子。
余家的女眷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去鸿安大剧院。
三姐妹平时基本不出门,都是请了家庭教师来家里教学,难得外出对外头都新鲜。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新奇地看着外边。
一个工地上,高高的脚手架上站着几个头戴红色头巾,身穿深色衣裤,皮肤黝黑的女子,正在传砖头。
嘉柔用惊讶的声音说:“工地上怎么会有女人?她们怎么能搬那么重的砖?”
“这是来自广东三水的红头巾。那不是因为男的外劳来得太多了吗?所以英国人对男人过来限制了,但是不限制女人和孩子。所以就有广东的女人过番来了。”叶应澜跟她解释,“现在有种说法,没有红头巾,楼都盖不起来。每个工地上都有红头巾。”
“啊?女人过番来做这种工,也太苦了吧?”嘉柔说。
余嘉鸿笑:“家里又是战乱又是遇到荒年,要是在家就是饿死,出来至少还能活命。男人来不了,就换女人来。说到底是为了活命。”
“那个女孩子应该跟我一般大吧?”工地已经过去,嘉萱转身从后玻璃看。
“十三四岁的很多。”余嘉鸿说。
“这么小啊?”嘉柔慨叹。
叶应澜车子进了鸿安百货的大院,停了车,等一家人凑齐了,他们从鸿安百货边门往电影院去。
鸿安大剧院早有人候在通道边,带着他们从后台往里走,不跟普通观众一个通道。
鸿安大剧院的总经理接到小梅打来的电话,知道亲家太太一家要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下午场的专门留出了一大块区域没有售票。
这倒也不是剧院经理小题大做,主要是电影院之前都是男女分坐。
自从前两三年,电影院开始不分男女可以混坐之后,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放电影的时候灯光又要调暗,身边常有有男女不认真看电影,悄悄说着情话。更有甚者,那些男子将花街女子带进影院,趁着幽暗的环境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故而,影院里乱七八糟的勾当时常见报,被人痛斥,甚至把影剧院说成风月场所。
当然像鸿安大剧院这种票价贵一些的影剧院要好很多。
不过剧院经理也不敢怠慢,给他们前后空了两排,边上也隔开了两个位子,留出了充裕的空间。
叶家没那么多规矩,再说百货公司和影院都是家里的产业,叶应澜以前也常来看电影。
嘉莉和嘉萱,在星洲被管得严,但是去了香港,她们外婆家就是开电影公司的,表哥表姐带过她们去影院,嘉柔从来没看过。
她扒拉着大姐姐嘉莉的胳膊,新奇地看着电影屏幕。
这部戏,讲的是大上海下层男女的恋爱故事。
就像崔莺莺和张生演了几百年,依然没有人看厌。
这样的俊男美女演的爱情戏,自然也是很有吸引力。
家里的女眷都被剧情吸引,叶应澜却是被里面场景勾起了回忆,上海一别十年,繁华的街道和狭窄的弄堂已经成了回忆。
她细细地看着一帧一帧画面,好似带着她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