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儿子会想办法让圣人亲自收回成命,绝不会连累陆家。”
长公主眼眶通红,哽咽道:“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日都要去长青观求见圣人,可长青观门前有重兵把守,我根本进不去,圣人连我都不见,你如何能见?”
“年底,万邦来朝,圣人必会出观。”
陆宴又道:“儿子知道,阿娘也不喜受许后摆布。”
靖安长公主“嗬”了一声,随后道:“你已经算计好了是吗?连我都算计好了是吗!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若是你之所愿,成不了呢?”
“若真如此,儿子认了……”
若他用尽手段,仍是无法娶她过门,那么就当是,他陆宴,欠了她的。
长公主凝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了良久,才道:“我生了头疾,你明日给我找个大夫。”
“儿子谢过阿娘。”
陆宴道。
长公主手指着大门,怒斥他:“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翌日一早,陆宴上值。
孙旭看见他,抬手作礼,“陆大人,恭喜了。”
陆宴神色晦暗,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杨宗低声道:“主子,圣人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满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姑娘那边……属下该如何说?”
眼下,便是杨宗都无法将夫人二字唤出口了。
陆宴抬头,生平头一次,生了愧,噬心的愧。
他虽然待她算不得好,可也不曾骗过她。
他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瞒着,不许叫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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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大人,您醒醒啊!”
沈甄的声音由远渐近,陆宴突然生了一股令人想吐的天旋地转之感。
倏然睁开眼。
大口喘气。
这才发现,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的水早已变得冰冷,他打了个寒颤,彻底转醒。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的灌进脑海中。
六月,葛天师入京,圣人进观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杀人,周述安锒铛入狱……
而他,则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被赐婚了……
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的长安,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