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他确实欠了面前这位世子爷一个人情。
三年前,大理寺狱起火,火势蔓延期间,有三名南诏细作越狱出逃,这样的事一旦被人发现,重则将他牵连成南诏同伙,轻则也要背上一个渎职之罪。
他一个寒门官吏,走在仕途上,与走在钢丝上并无多大的不同。
一旦倒下,便是破鼓万人捶。
无奈之下,周述安找上了陆宴。
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靖安长公主的独子,手里有人有钱有权,他甚至比皇宫里的几个皇子更得圣人宠信。
他本以为怎么也要游说一番,没想到他顷刻便答应,只说要一个人情。
思及往事,周述安提了提眉角,“陆大人请说。”
陆宴喉结滑动,“明日,我想往大理寺狱里送一名大夫。”
听了这话,周述安的神色里多了一抹好奇。
他确实想知道,大理寺狱里面的那些囚犯,有谁值得这位世子爷出面。
“敢问陆大人要给谁看病?”
“云阳侯,沈文祁。”
话音甫落,即便是周述安这样老谋深算之人,也不由得一愣。
沈文祁。
周述安心道: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这位世子爷,何曾管过别人的闲事?
说起云阳侯这个人,周述安大抵是欣赏的。
云阳侯入仕二十年,勤勉廉洁,少有失职。
修水渠、见堤坝,为大晋做的贡献可谓是数不胜数。
可他独独不该参与党争,尤其是不该站了太子那一队。
圣人不喜先皇后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朝堂之上无人不知。至于太子,圣人自然也从未放在心上,不然东宫也不会只有那三三两两的太医,日日应付了事。
这位矜贵的世子爷,为何会帮沈家呢?
周述安沉默良久。
在长安,谁都有可能参与党争,去博一次前程,唯独镇国公府不会。
毕竟,不论谁到道高一筹,得了那高位,镇国公府依旧会是众人争先恐后拉拢的对象。
周述安一边听着外面的雨声,一边转着手上的狼毫。
他倏然道:“沈家三姑娘,是不是在陆大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