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情况,谢燕鸿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难不成。。。。。。他们见追不到就作罢了?”
只是,这话他说出来自己也不信。紫荆关一役,谢燕鸿与狄人正式接触,知道他们狡诈善战,此番东侵,背后所谋甚大,发现一点蹊跷,随即追了一路,最后岂会这样草草了事?
长宁也是满心不安,他望了一眼清晨晴朗旷亮的天空,一望无际,除了朝霞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说道:“速速出关。”
不用他说,谢燕鸿也知道此时走为上计。此时的情形与心境都与在紫荆关时大为不同,且不说此次狄人不是小打小闹,谢燕鸿此时也没有了东归的想法。他所珍惜的人和事,都已经被埋在了过去,此时,他心中所系的,也只有长宁一个。
无论如何,长宁都是要与他外公团聚的,谢燕鸿自然也就以此为目标。
他们一路策马奔驰,不敢有丝毫耽搁。很快地,他们便见到了滚滚黄河。黄河在中原地区处处肆虐,今冬大雪,开春雪化,中原地区恐多有洪涝。但河套平原这一段的黄河,却驯顺乖巧,波涛平缓,哺育了这片塞外江南。
若谢燕鸿此时有闲情,当会为这早春胜景而慨叹不已。
阴山顶上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浮云拦在山腰。放眼望去,草原上已经没有多少积雪了,到处都是潺潺流水,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绿,候鸟北归,掠过澄空,也不知其中有没有玉爪。长宁对地形极为熟悉,一路带着谢燕鸿沿黄河往西南方向走,黄河在此处分出大大小小数条河道,宽阔者需大船,浅窄者仅如小溪,跃马即过。
长宁领着谢燕鸿一路到了一个渡口边,渡口看着不算老旧,却无人,仅仅系着一艘小船。
“这是古渡,这片河道浅窄平缓,若要往河套南边去,多从此处渡河,往时,这里是乌兰的父亲摆渡。”
长宁与独孤信约定好的,若是意外失散,便在古渡口留下口信。
两人下马,任马儿低头吃点嫩草,他们一路到了渡口。长宁轻轻一跃,跳上那艘小船,船真的小,他一条上去,船身便左摇右晃。长宁稳住身形,扶着船舷蹲下,手直接伸进水里,顺着船身一直往下摸索,直到整条手臂都没入水中,才在船底摸到了东西。
谢燕鸿蹲在岸上,见他从水里捞出一样湿淋淋的玩意儿。
那是用油纸叠成的小包,用羊毛搓成的粗绳绑在船底。长宁抽出匕首,一下划开,油纸包里除了一张字条,什么也没有。
“写的什么?”谢燕鸿着急地问。
“这是阿公用暗语所写,”长宁将纸揉成团,扔入水中,说道,“他让我沿横水南行,绕开库结沙,往什贲古城去。”
库结沙是横亘在黄河南岸的百里沙海,横水发源于黄河,绕着库结沙的边缘,一路往南流淌。除了字条外,独孤信还在古渡口的渡头下方隐秘处,留了一些干粮,两人将干粮装好,缚在马上,连同灌满的水囊,一起绑好。
“什贲古城?”谢燕鸿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长宁摇摇头,说道:“我不晓得,阿公指明了方位,沿着路,去了便知道,走吧。。。。。。”
话音未落,一声尖利的鹰唳刺痛了谢燕鸿的耳朵,这一声惊空遏云,足以传出百里。谢燕鸿猛地抬头,见空中有一道黑影,正在他们头顶盘旋打转。长宁反应极快,托住谢燕鸿的腰,将他一下提溜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沉声喝道:“快走!”
头脑还未反应过来,手脚先动。谢燕鸿猛夹马肚,小乌一跃而出,长宁紧随其后,扬鞭策马。两匹马先后跃入浅窄小河中,溅起的水波让小船左右摇晃不止。河道浅窄,两匹马三两下便渡河上岸,一路往南狂奔。
那道黑影始终在他们头上盘旋不去,谢燕鸿这下了然,这是鹰在向主人标明敌人的方位。手上没有弓箭,即便有弓箭,也难以射中高空中的海东青,此刻他们能做的,只有狂奔。
倏尔,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尖利哨音,与鹰唳相似。
空中的黑影应声而动,俯冲直下,长宁当机立断,勒停了马,反手抽刀,刀刃上还有干涸的血渍,散发着寒光。谢燕鸿也收缰停马,抽出乌兰所赠的弯刀,小乌焦躁不安地左右踏步,谢燕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握紧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