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是在扶苏剧烈咳嗽时进屋的,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王上为何不悦,还当是刚才侍人喂药时毛手毛脚弄成这样的,可王上竟也没发落那名侍人。
蒙毅体贴地提议道:
“是否要换一人来替公子更衣?”
秦王政什么都没说,冷着脸起身回到案桌前坐下看奏折了,明显在发脾气。
蒙毅:“???”
所以到底在生什么气?
蒙毅觉得自己好难啊,王上的心思太难猜了。他不由得佩服起公子来,每次公子看一眼就知道王上想要什么。
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蒙毅最终还是出去叫了两个最稳妥的侍者进去服侍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发出动静惊扰王上,避免被迁怒。
自己和自己
()生气的秦王政拿着一卷奏折足足看了小半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单知道自己不会照顾人,却没想到会笨手笨脚到这个地步。
偏偏蒙毅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要说给扶苏更衣的事情。让他不由得联想到若是自己替儿子更衣,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秦王政攥着竹简的手更紧了,青筋都隐隐露出。
活了三十年,突然发现自己确实不算个好父亲,这种滋味十分难言。
不怪之前扶苏被养成了那种性子,不会也不敢冲父亲撒娇,永远是恭恭敬敬的,两人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对君臣。
扶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但秦王政还没回去休息,依旧守在儿子身边。
下午耽误的奏折已经快看完了,就是里头的批语仿佛是吃了火药之后写的,明日发回去可能会把众臣吓一大跳。
扶苏安安静静地侧头看着灯火下认真处理朝政的父亲,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小时候。
秦王政放下最后一份竹简,习惯性去看儿子的情况,这才发现人已经醒了。
只要脸上的表情能绷住,那就可以掩盖心里的尴尬。秦王政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之前喂药的乌龙,装作无事发生地走过去。
“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扶苏眉眼弯弯,没有点破他的自欺欺人:
“我没事了,父亲快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秦王政随口应了,但没往心里去。他想和儿子谈一谈这次生病的事情,又顾虑到病还没完全好,现在说这些劳神。
眼见父亲犹豫起来,扶苏只好主动询问怎么了。父亲有话不妨直说,他现在思维清醒,可以说正事了。
秦王政一听这话立刻又生起气来,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正事正事又是正事!寡人让你好好休息!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