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姿改变,夏云知微弓了身子。
她的视线停留在茶几表面,老旧的木制茶几上贴了一层新的pvc薄膜,膜之下夹着好些老照片。是沈纪禾和沈杪的。那时候的沈纪禾站着,比沈杪高许多,头发梳成马尾模样,对着镜头笑得很清爽。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夏云知自嘲地牵动嘴角,“从小到大,我都是个病秧子。”
“走都哪都被笑话。”
“就算如此,我也觉得没所谓。身体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活多久,活成什么样,也许从一开始老天爷就已经安排好了定数。”
“直到有一天——”
夏云知的指尖轻敲了下茶几表面。隔着pvc,她的指腹下放着沈纪禾年少的照片。
照片是在城市里拍的,没写任何透露信息的东西。
但夏云知知道。
“这是你第一次上长白山参加青少年锦标赛吧?”她的语气里弥散着挥不去的怀念,“那场比赛,我也在。”
“沈纪禾,是你让我领略到滑雪的魅力,让我见到运动的快乐与美感。我能从一个走三步就喘气的病秧子变成现在这样,做个正常人,走到荧幕前,经得住三天两头熬大夜的拍戏,都是因为你。”
“沈纪禾,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北极星的。”
“但我找到了。”
夏云知说的话很动人,情真意切,字字肺腑,沈纪禾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真有了这么一个顶级粉丝。
“抱歉,夏老师,恕我直言。您都身体不好了,为什么还要去长白山……?”
长白飞雪之日,仙人垂泪,冷得万物寂灭。病体难愈的夏云知去那不就是找罪受吗?
夏云知哦了一声,冷漠地说:“家姐逼的。”
这四个字倒是真实许多。
沈纪禾其实不太相信夏云知说的话,尽管夏云知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一切仿佛都是真实的。
可夏云知的本职是做什么的?是演戏。
把假的说成真的,是她的能力。
还有一件事沈纪禾很在意。
“如果我现在再次拒绝您,您……会哭吗?”
夏云知的脑袋往旁一歪,茫然地眨了眨眼,另辟蹊径地问:“如果我哭了,你会改变主意答应我吗?”
沈纪禾很犹豫。
她需要钱,若是为了攒钱完成妹妹的心脏手术,从轮椅上站起来,教夏云知滑雪,倒也不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