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听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联系买家,他将所有货物和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低价变卖,袁梦也拿出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终于凑够了五百两银子。
当老鸨子看到陈然拿出五百两银子后当场就傻眼了,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陈然在短短不到三天时间就凑够了银子,她就算想要反悔也找出任何理由,无奈之下只能将袁梦的卖身契交了出去。
老鸨心里不甘,虽然卖身契已经交给了陈然,但她却让人将袁梦的所有细软和金银首饰全部收了回去,甚至就连身上的丝绸衣服都给扒了,只给她留了一件单衣,然后不耐烦地对陈然说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了,赶紧带着她离开这里。”
当时虽说已经立春,但外面的气温却还是非常低,袁梦再三恳求老鸨让她留下一件旧棉衣和一床旧被褥御寒。旁边围观的姐妹们也觉得妈妈做的有些过分,纷纷站出来为她求情,老鸨担心楼里的姑娘们造反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离开百花楼后陈然和袁梦商量了一下,为了给袁梦赎身陈然已经将身上能卖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卖了,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还不到三两碎银,他在杭州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想要在这边生活几乎是没有可能。
南川那边倒是有一些亲戚朋友,如果去找他们兴许还能帮衬一把,于是他们便打算先回南川再做打算。可是苏州距离南川少说也有千里,如果放在从前这点路程倒也不算什么,可如今他们身无分文,想要回去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过去的一年里陈然在客栈里面包了一个房间,他和袁梦的事情客栈掌柜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如今见二人这般掌柜觉得实在可怜,就好心赠送给他们十两银子作为回乡的路费。这点银子雇车肯定是不够的,于是陈然就找来一根扁担挑着行李,袁梦则退去了往日的锦衣华服,如今的她素面朝天,两人决定徒步回乡,一天下来两人最多能走二三十里的路。
两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住的都是几文钱一宿的大车店,如果找不到客栈,他们就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对付一宿,运气好点遇上寺庙尼庵这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两人走了半年之久才从苏州走到了荆州地界,可这时二人身上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这几天恰逢阴雨天,一连几天都是蒙蒙细雨道路上泥泞湿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袁梦的脚都磨出了好几个大血泡,血泡磨破之后袜子上都是血渍,她忍痛坐在一块石头上将袜子脱下给陈然看。
陈然见状心痛不已,叹口气说道:“哎!都怪我以前眼高手低,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花起银子也是大手大脚,如今居然连回乡的路费都拿不出来。我落得今天这般地步都是咎由自取,可是现在却让你陪着我一起受苦,我这心里真的是觉得对不起你。”说着话他端起袁梦的脚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帮她清理脚上的血渍。
袁梦安慰他道:“相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自从我决定跟你走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人呀!吃点苦未必是件坏事,怕就怕没有了志气,当初你变卖家产出来做生意,不就是为了重振家业,可如今钱财荡尽只带着我回乡,难道就不怕昔日的亲朋好友笑话你吗?”
陈然听到这话神情有些落寞,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我实在是太荒唐了,将做生意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总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干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谁承想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别人都怪自己眼高手低,可后悔又能怎样?现在我身无分文,就算想东山再起也没有这个资本。”
袁梦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做生意不见得必须得做多大,小本生意也不错,起码能够养家糊口,相公你觉得呢?”
陈然想了想说道:“娘子说的没错,可就算做小本生意也得需要本钱呀!”说完神情有些落寞。袁梦盯着他说道:“只要相公愿意,而且能够改掉当初的那些毛病,至于本钱我来想办法。”
陈然一脸疑惑地看着袁梦,好奇地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袁梦笑而不答就见她拿起刚才脱掉的鞋,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抠出来一颗珍珠,那颗珍珠洁白无瑕,珠圆润滑,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当陈然见到珍珠眼睛顿时一亮,没想到袁梦居然在鞋子里面藏了这个,难怪脚底会磨出血泡。
两人来到最近的一个镇子,找了一家当铺将珠子给卖了,虽说当铺将价格压得很低,但还是卖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在镇上租了间房,用其开了一间豆腐坊。每天天还没亮两人就得起床磨豆子,熬豆浆,压豆腐,等到豆腐好之后陈然就推着一个平板车出去贩卖,虽说每天都很辛苦但挣的钱却不是很多,只够他们吃些粗茶淡饭,穿些粗布麻衣,对于这样的生活陈然表示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不用再饿肚子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豆腐坊的生意在陈然的努力下也干的有模有样,这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准备休息,袁梦突然说道:“相公,当初你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家少爷,如今却为了几个铜钱每天早出晚归的,难道不觉得辛苦吗?”
陈然将袁梦搂入怀中说道:“说不辛苦那都是骗人的,可要是跟当初落魄之时相比的话现在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想当初咱们离开苏州的时候全身上下也就那十两银子,到后来一个馒头都得两个人分着吃,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不苦了,尤其是每天都能与娘子守在一起就算再辛苦一些那也值得。”
袁梦眼眶微红,柔声说道:“你说得也没错,可就是咱们这个店实在是太小了,要是能再大一点或者说再干点别的买卖,这样一来咱们家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陈然笑道:“咱们才干了半年多,这段时间豆腐坊的生意确实不错,如今咱们能够解决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刚才说要再开一间店铺干点别的买卖,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干的话谈何容易?要是真想干那咱们就努力攒钱,争取明年可以再开一间。”
袁梦捂嘴偷笑,接着就见她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拿起右脚的鞋子用剪刀将鞋底划开一个大口子,就见她从鞋底的破口处取出一颗珍珠,这颗珍珠与之前的那颗一模一样。
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陈然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摇头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东西。”
第二天陈然就将那颗珍珠给卖了,这次他卖了六十两银子,回去之后就将豆腐坊旁边的店铺租了下来开了一间杂货店,卖的都是普通百姓日常所需的东西,比方说油盐酱醋、针线、胭脂水粉等,平日里陈然依旧会推着板车给个大酒楼送豆腐,而袁梦则留守在店铺里面照看店里的生意,夫妻同心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
陈然白天的时候在店里忙活,不管多晚回家总有一口热乎的饭菜等着他,他觉得如今的生活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