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疑惑问:“老将军,可是王离那里有什么变故?”
“回王上,倒不是战事相关……”
王翦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思考措辞的同时,直接将竹简经由赵高呈交给君主,以备查看。
“离在信中道,安丰县内有一稚龄女子,医术近乎有起死回生之力,半日之内,就将四名重伤军卒的伤情稳定了下来,且观其所用术法,不同于寻常疡医,似乎颇为……”
不用王翦复述,嬴政已经看到了“奇异”二字,除此之外,还有“酒精”“缝合”“三角巾”“木板”等字样。
竹简能容纳的文字有限,时人凡是书写都习惯用最精炼的字句,王离写信也是如此,一卷竹简只能优先刻录最重要的信息。
可也正因为描述有限,让从未亲眼见证之人只能凭空想象,半猜半蒙。
“酒精”还能理解,“缝合”是指什么?像缝衣服那样缝皮肉吗?人不会死吗?还有,三角巾和木板怎么就能止血正骨了?
看不懂。
偏偏王离还用了“起死回生”“奇异”等评语,再结合其所在地点,就让人很容易一下子想到楚巫身上。
也无怪乎王翦看完信后面色古怪。
若非了解自家孙子的心性,他怕是会以为王离被什么神神叨叨的巫术给骗了。
“有趣。”
嬴政挑眉道,随后合拢竹简于一手,指尖轻轻敲打在上面,敛眸深思。
王翦见状,立马警惕起来。
如今秦王政年已三十又七,想想其祖孝文王及先王庄襄王逝世时的年岁,就容不得朝臣不暗自担忧。
纵然秦王政重视保养,可六国未灭,身为君王岂能懈怠?加之权欲深重,国家大小事都要抓于手,日积月累的高度勤政,只会让他的体力、精力渐渐退弱。
这都还没统一呢。
王翦不敢深想,亦不敢擅自探知君主的身体状况,但只看夏无且自荆轲刺秦后,由侍医升为太医丞却依然随侍君王左右,而长公子扶苏出入朝堂,日益受重,便知道秦王政自己心里也有考量。
可就在这时局,忽然冒出个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惹得君主心动,焉知是福是祸?
还是先探查清楚了再说。
王翦刚要决心请谏。
结束思考的嬴政先道:“酿酒本就消耗谷粮,王离言,萃取&039;酒中纯精&039;耗损更多。可当地一介女医都能自制酒精,可见芍陂这些年养活了多少楚人。”
王翦:“……啊。”
嬴政将竹简扔回赵高怀里,毫不客气嗤笑道:“如此良田水利,楚人却惫懒不懂生产,竟连牛耕都不会。老将军。”
“啊、啊?”
“等选出秦吏,优先派往此地,加以整治,供应之后大军的粮草。”
“哦、哦,好。”
王翦张着嘴下意识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