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常对稚唯的约束不多,她在祭祀过程中就是起个吉祥物的作用,除了不能离开斋宫地界,在宫内行走基本不受限制。
在这样半封闭的环境中,稚唯索性沉心静气,拿斋宫众人当观察对象磨练起自己“望闻问切”的本领,一面充分利用系统的全面体检插件给大家进行免费体
检,另一方面,则是拿体检插件当“标准答案”,给自己查缺补漏。
等第六日一过,在离开前夕,随侍稚唯的辛夷等侍女忙着收拾东西,稚唯忙着给大家分发“病历”。
——注明各自身体状况、已有疾病及对应疗养方案的小木牌。
奉常:“……”
若非小女官说得及时,他差点儿将小牌牌当成祈福木牌扔进火盆里。
稚唯闻言神色微妙。
见奉常转手将“病历”收好并向她致谢,她默默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绘有“夏”之花体字的木牌递过去。
……这才是她的祈福木牌。
奉常为表感谢的笑容僵住了:“。”
稚唯讪讪一笑。
说起来,画祈福木牌算是她这段时间和侍女们为祭祀做得最多的事,名义上自然是为大秦祝祷,然而谁能不在这个过程中掺杂私心呢?
斋宫清冷,奉常怕稚唯这般未成年的孩子在这种特殊地方会“掉魂”,不允许她夜里独住,因此稚唯经常在晚上撞见同屋的侍女握着木牌小声祈祷。
虽然稚唯不信鬼神仙佛,但常言道,来都来了。
而且,哪怕她不需要,可夏翁夏媪和夏子推都是这方世界的人,祈福总没坏处。
在具有“事死如事生”认知的人眼中,斋宫代表着香火不断,有人供奉就代表着死后不会沦为孤魂野鬼。
一般黔首哪有机会“碰瓷”国家祭祀,就连辛夷都忍不住参与其中,稚唯觉得自己不能不合群。
只要别傻心眼到把自己的祭、祁内容大声说出来让别人知道,连奉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不是因为奉常、太祝等人心善,而是在他们眼里,只有规格完整、仪式正确的祭祀才会起作用。
其他行为不过是一场低劣而无用的心理安慰。
稚唯从不觉得心理安慰是无用的,尤其是她很清楚,即使她给出疾病诊断和治疗意见,大多数宫人根本没有时间和金钱去治病。
她能一视同仁给出病历已是最大的努力,甚至于连“一视同仁”都是有限制的——最底层的隶臣妾并不在此列。
一是居住斋宫时间短,稚唯做不到面面俱到;二是身份差距太大,她若主动去给隶臣妾看诊,那其他官吏乃至宫人很可能看都不看她给的病历就直接扔火盆里烧掉。
原因很简单。
他们和隶臣妾、刑徒不是同一类人,怎么能够拥有一样的待遇?
他们不会觉得稚唯心善,只会觉得稚唯是轻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