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谢琢是风雨同舟的夫妻,如今风雨已过,这些年他也有所长进,底下还有文武百官为之分忧,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用处?何况,她已红颜消退,芳华不再,不像谢琢正春风得意,如日中天。
他早晚都要纳妃的。
身为天子,他不可能为她而绝嗣。
孟清泠手指蜷缩了下,有些无力。
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心底总有些不甘,但既然认清楚,便得早做打算。
如果真的要操办选妃,那就不能全让太皇太后做主了去,这些年太皇太后对她,对孟家已颇有微词,只怕会给她选一个强劲的对手……
另外,还有孩子的事。
若是妃嫔生下了皇子,她得放在身边养着。
可她连弟弟都没教好,真的能教好妃嫔的孩子吗?
教不好,便是她的罪过,不定太皇太后会如何责备,到时谢琢又怎么想?且那些妃嫔们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子,指不定有两三个,或者四五个……
孟清泠的头一阵阵发疼。
眼前渐渐变得漆黑,她隐约听见谢琢的声音,至于他在说什么,她忽然不在乎了。
只愿这一觉能长睡不醒。
她好累。
眼皮仍旧很沉,浑身亦觉寒凉。
六月酷暑,当不至于冷。
孟清泠有些困惑。
额上突然有温热的触感,有人在耳边道:“泠泠,你额头有点烫,莫不是病了?”
竟是大堂姐的声音。
孟清泠睁开眼,瞧见一个身材丰盈,艳若桃李的姑娘,她怔住了:“大姐……”
照理她该在宫里,而孟清月应该在宁州。
“我越看你越像病了,”孟清月催促道,“你快回去歇着,请个大夫看看。”
孟清泠有些混乱,慢慢环顾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孟家,在孟家的芳草堂,祖母专门腾出来给她们三姐妹学东西的地方,她的左侧,二堂姐孟清雪面若冰霜,手里执支竹刻梅花纹毛笔,一言不发。
前方的一位妇人道:“三姑娘若不舒服,不要勉强。”
孟清泠想起来了。
这是崇宁六年二月的月底。
因她们三姐妹都是能定亲的年纪,祖母觉得京城重规矩,便想方设法请了位曾在宫中任尚仪的先生来教导,而她今日早起时头晕不适,却不想错过受教的机会,强撑着来芳草堂。
有几次实在难受,闭了会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