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真火在韩卫心里的小窝里委屈巴巴的,又有点于心不忍,他看着韩卫被蚊虫叮咬十分抱歉,他可以一把火烧死所有的蚊虫,又怕打扰韩卫的修行。
韩卫在感受着那磅礴的水气,想要抓住,却总是差一点,他不气馁,一定要抓住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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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朗的黎明,张菡睡得很不好,她咬牙切齿的拍死在车窗上一动不动的蚊子,都喝她的血喝得饱饱的。她挠了挠胳膊细嫩的皮肤上被叮出的包,委屈得想咧嘴哭。
小谭一夜未睡,她坐在朝阳的晨光里,托着腮,看着韩卫出神,韩卫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捕捉到了那丝感觉。还不够,还要更多的感觉。
中午时天阴了下来,给晒的滚烫的车子降降温,张菡生火已经不那么笨笨的了,她给小谭煎了个蛋,有点心疼的看着韩卫,吃得打了个饱嗝。
下午就下雨了,张菡打着伞给韩卫遮雨,一股疾风把雨伞都吹走了,把张菡给浇的到处躲雨,小谭搭的大遮阳伞也被吹坏了,张菡躲进车里,看着小谭站在雨里,韩卫在雨里仍一动不动,雨水顺着他的脸上流下来,他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张菡抹了抹脸,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韩卫哥,要不你歇一天吧。”她小声说。
夜晚,雨越下越大,车窗外雷雨交加,张菡躲在小谭的怀里紧紧抱着她,每一声雷鸣让她瑟瑟发抖,雷电的闪光中韩卫巍然不动,如同与巨石融为一体,自恒古而来,任日升月落,花谢花开。
张菡咧咧小声哭着,边叨咕说心疼韩卫哥,小谭看着在雷雨中的韩卫目光复杂,既有同样的心疼,又有骄傲和欣慰,不愧是自己选中的男人,有股子拗劲儿。
张菡抱着小谭睡着了,小谭猛然睁开眼睛,不好了,下雨导致河水猛涨,一股股涓涓细流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水奔腾而来!
小谭急忙下了车,她紧张的看着坐在河边巨石上的韩卫,韩卫感到它来了,他要的感觉狂奔而来,呼啸而过,它愤怒,暴虐,无情,毁灭一切!韩卫心里有点发怵,自己在这恐怖的洪水面前犹如一粒泥沙,他本能的想要逃,但是那感觉就要抓住了,他一咬牙,死就死吧,来吧!
张菡被巨大的响声惊醒了,她吓了一身冷汗,只见雷雨交加的车窗外,滚滚洪水奔腾而下,“韩卫哥!”在她的惊呼中,洪水一拥而过,她的韩卫哥再无影踪。洪水继续不停长高,张菡惊恐万分,只见雷电中,小谭现出本体,她黑发飞扬,浑身雷电闪烁,一个圆形力场笼罩着她和这辆车子,在空中缓缓上升,一团耀眼的雷电击中力场,小谭愤怒的张开檀口,仰天长啸,一股耀眼的雷电光芒逆流而上,吸引无数雷电汇聚,犹如一棵雷电之树。小谭的身体都发出耀眼光芒,犹如太阳一样让人不敢仰视!
韩卫只觉一股混乱,无法对抗的力量把自己卷入其中,虽然他现在有两倍正常人体质,但也晕头转向,被呛得几乎窒息,河水中不知什么重重向他撞来,正中他肋下,他感觉嘴里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紧紧抱住这个撞了他的木头,失去知觉。
王嘎嘎打小在黄河边长大,嘎啦村就在一个水流平缓的河边高地上,因为这里地势略平,会有很多河里的东西搁浅在河滩,一大早就有村里的小孩说河滩上有死人,王嘎嘎家有一条小船,平时打鱼摆渡,偶尔也捞尸,他急急忙忙穿上靴子带上绳子,去河边解下小船推入河中,往河滩划去。
韩卫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就是黄河,他携带泥沙滚滚而来,因为泥沙多而高出地面成为天河,他犹如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祗,俯视苍生,他生气时就破堤而出,泛滥百里,无数的蝼蚁一样的凡人被无情吞噬,无数家园被河水毁灭,无数城池被洪水推平。
然而让他更气愤的是,那些蝼蚁竟然敢再触怒他,他们开始时的脆弱,迷茫,一盘散沙,对他毕恭毕敬,献祭鲜美的牛羊,美貌的处子,无数蝼蚁顶礼膜拜,后来他们在废墟上重建家园,他们在祖先的坟墓,尸骨上开垦荒地,一代又一代,被毁灭后又回来,淹不死,吓不跑,一个人不够,就一群人,一群人不够,就全国人,他们竟然团结起来了,蝼蚁们凝聚成一股微弱得不堪一击的力量,却扯不断,打不败,哪怕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他也要在废墟中发出不屈的怒吼,他要告诉他的子子孙孙,要膜拜这条天河,敬重这条天河,也要征服这条天河!
韩卫的手指动了动,他觉得可悲,天河泛滥成灾,千年了,在这块神州大地上无数蝼蚁一样的人啊!他们生老病死,在被这天河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罚鞭挞,毁灭无数次。
他犹如醍醐灌顶,他悟了。这条奔腾不息的天河,这条世界上唯一一条天河,地球上,太阳系,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中唯一一条天河,他泛滥成灾,让一盘散沙的民族凝聚成无坚不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摧毁在废墟上重建的家园,练就了他们钢铁般不再被摧毁的意志,这条滚滚而来的黄河,赋予了这个民族永不屈服的灵魂,烙上他同样色彩的印记,黄色的皮肤。
他们就像蝼蚁一样卑微,却发出生如蝼蚁,当征服星辰的怒吼,他们像夏花一样短暂,却在最美的一瞬间热烈的绽放,在最美的绽放后凋零。他鞭挞着,同样激励着那些和他同样肤色的人,去征服星辰宇宙。
无数的民族被毁灭了,然而那些和他一样肤色的人,却傲立在这片祖先用自己血肉化成泥土,滋养的热土上。
韩卫感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托着他,抚摸着他,亲吻着他,那是妈妈,那是从未见过面的奶奶,那是他无数的祖先母亲,她们化身为了黄河。
韩卫笑了,他躺在河滩上,他被撞了不知多少下,他头破血流,他的鼻子,嘴里全是泥沙,他笑了,涕泪横流,不管自己嘴里,鼻孔里的泥沙,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