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人家也是心里急。”我哥说,“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老板也没买他的。”
既然我哥都说算了,那就算了吧,我得给我哥这个面子。回娘家的这些日子,凭良心说我哥给我的照拂也不少了。
可我妈不干了。
“这些人就是可杀不可救,你掏心掏肺的,人家还嫌弃你腥。”打一知道这个事,我妈就嘀咕。
“可我哥都说算了,你非得较劲,你这不是打我哥的脸吗?”不是我说我妈,在人情世故这一块,我妈真的欠缺。“我哥之所以能比别人搞得好,他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啊。”
真的,我哥这个人就是很实诚,我嫂子老骂他老实过头了。可他就那么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老天也没有亏待他啊。我哥的口头禅就是“辛苦钱,万万年。”
在我的劝阻下,我妈总算是没去找人家的麻烦。
我的桃苗磕磕绊绊着总算是卖完了。
栽了两万砧木,刨掉七七八八的开支,盘算下来还赚了万把来块钱,和头年赚的钱差不多,但活儿我是多干了一倍。
不过,这已是很幸运的了,多亏有我哥帮忙呢。卖不出的时候真的是很着急呢,桃苗这个玩意儿,又不能吃,再在地里待一年,我还得多掏租金给人家。
其实谁又不是这样呢?
我的桃苗收尾的时候,顾叔找到我哥,“能不能帮我的桃苗也销了呢?我还欠你钱呢,桃苗不卖的话,我没钱还你的账。”
看着顾叔巴巴的眼神,我愣怔了一下,顾叔啥时候变得这么苍老了?还不到六十的人,看起来像七十岁。
都说家宽出少年,家贫自然也就容易出老年了。顾叔老婆身体不好,他也没本钱搞桃苗,这好不容易多种了点,却又赶上了行情不好,担心回不了本。怪不得顾叔这么老实的人也想抢行,他是真的自己找不到销路。
这操蛋的生活啊,真的能逼良为娼。
“顾叔,你别急,我的也还没卖呢,我会想着你的,你放心。”我哥安慰顾叔。
我哥果然是我哥,等我们这些个饿死鬼的桃苗恶性竞争卖完后,桃苗果然起价了,顾叔的桃苗价钱也卖得不错,对我哥感激涕零。
幸好我没去找顾叔的麻烦,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挺好的。
桃苗卖完,又到了买砧木的季节。
总的来说,这一届桃苗卖得太曲折了,大家伙种苗的兴致不高,我也不是很想种了,买砧木的事也就拖着,但是我又还没有想好更好的出路。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很快做了决定。
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我准备下地干活。就算是不买砧木,我也得把那些个挑出来不达标的桃苗栽下去呢。
“狗日的培松,你给我出来。”我刚走出大门,听到一个男声在屋后叫嚣。
我就纳闷了,这一大早的谁在那抽羊癫疯呢?我转过身子朝屋头看过去,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叉着腰站在屋后的一条小路上吆喝,“你个缩头乌龟,怎么不出来?”
“哪来的神经病,在这大呼小叫的,我爸欠你钱了吗?”这个男人我也不认识,可听他出言不逊,我不由得发怒了。
“他欠我一条命。”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眼睛里喷出的火感觉能把旁边的山点燃。
“你这是血口喷人,快点给我滚。”我朝着屋里大喊,“哥,嫂子,这里有一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