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却像是憋不住笑似的,“操刀鬼不可恶,雇佣操刀鬼去杀人的才可恶。”
宁熙疑惑,“可操刀鬼不也杀人了吗?”
季棠现在是彻底憋不住了,捶着桌子哈哈大笑,“江湖上的事向来乱七八糟,我问你,要是张三拿刀去杀了人,是张三的错,还是刀的错?”
宁熙不假思索地说:“是张三。”
“这就对咯,刺客就是张三手里刀,刀哪儿来的错。”
“可是……”宁熙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人怎么能变成刀呢?”
季棠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桌子被他捶得砰砰响,“人不仅能变成刀,还能变成猪,变成狗呢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啊,小七?”
仇野不语,只是手里的卤花生碎成了渣子。
宁熙则在思考着人和刀的问题。
既然人能变成刀,那人能不能变成鸟儿呢?或许她本来就是鸟儿,现在这只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了,今夜只是短暂地飞出来,今夜过后,依旧只能被关在笼子里。
许是听到这边动静太大,一个相貌清丽衣着简朴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
女人已不再年轻,眼角生出淡淡的细纹,可每一根细纹长在她脸上都显得格外动人。这是岁月为她留下的,知性的痕迹。
“你们可不能因为我是个瞎子,就在我店里砸东西啊。”女人笑着坐在了四方桌空缺的那一边。
仇野站起来躬身致歉,宁熙也紧跟着站起来,“对不起。”
季棠依旧四肢八叉地坐在原处,嬉皮笑脸地朝女人卖乖,“好心的孙十娘,这回就饶了我罢!要怪就怪你男人刚才说的笑话太好笑了!”
孙十娘淡淡地笑道,“方才是说笑,我虽眼盲,但耳朵却很灵敏,是砸东西还是拍桌子,我是能听出来的。”
她说着“看”向宁熙,“我是听到有姑娘的声音,才特地来看看。这小店基本上没有姑娘会来。”
宁熙四处看看,这店里好像除了孙十娘,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个点,姑娘们都在家待着呢。”宁熙小声说,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好像自己做了件错事般。
孙十娘道:“要我说,姑娘们就该多出去走走,要不是我眼瞎,早就走了。”
宁熙问:“往哪儿去?”
孙十娘笑道:“天地广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可惜我是个瞎子。”
她说着看向台上青衫男子,在青衫男子的注视下展颜一笑,“幸亏店里还有个能讲故事的人,天南海北的故事都说与我听,于是千里之外的良辰美景,通通都汇集在我这小小的茶馆里了。”
只听那台上说书人一拍惊堂木,令在场喧哗的人瞬间安静。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操刀鬼的存在才让江湖不得安宁,是江湖本身就不得安宁。操刀鬼的刀术使得出神入化,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位,用的也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