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敬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与死者的家属面对面坐在一起,彼此沉默。
关敬英永远不会去做打破僵局的那个,因为死者是他处理掉的。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显得虚伪。
此时关敬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吴优的弟弟——吴律。
他们兄弟名字的寓意很棒,只是在此时听起来莫名多了几分黑色幽默的味道。
“你和他一样?”吴律开口询问,那个“他”指代的正是他的哥哥吴优。
“是的。”关敬英点头,他坐直了身体,准备迎接可能会发生的各类突发情况。
关敬英不介意吴律咒骂他或者抬手揍他,这是人之常情。
“你们就是一群蠢货。”吴律的双手攥拳,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裤子,“你们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伟大的事吗?到死都觉得自己特别不得了对吧?”
“不是每个早死的人都是仇文,你们不会被写进课本里,没有人记得你们!”吴律看着关敬英的眼睛嘶吼,“你们就是一群炮灰!可悲的炮灰!”
关敬英神色不变。
“你和他是一样的蠢货!”吴律说。
“没人想成为仇文。”关敬英平静开口,“如果有选择,谁都不想早死。”
“你们没有选择?!”吴律的声音劈叉转了个弯,“放屁!你们不干这个会少吃少穿?不干这个能饿死?”
“不会。”关敬英摇头,“但对于我们这种‘蠢货’来说,我们没得选。”
吴优期望人类能回到陆地,再抬头看看天空。关敬英也期望有那么一天,抬头就是天空,低头就是花草。
哪怕他知道那个时刻离他很遥远。
关敬英知道自己这种自以为是牺牲很可能是没有意义的,他控制不了过去,更无法控制未来,他甚至连当下都控制不了。
他已经剥离了其中的浪漫色彩,他只是执意那么做。
吴律看着关敬英,他忽然不去谴责了。
吴律知道谴责是没有用的,因为吴优就是这样。
“一群神经病。”吴律骂了这一句后转身离开。
关敬英在原处坐了一会儿l,在确认吴律不会再返回后他才起身。
这间办公室门外有人在等他。
“被打了吗?”马敬嘴里还叼着香烟,烟没有点燃。他上下打量关敬英,发现关敬英身上没伤口之后他打了个响指,“吴优他弟的素质不错嘛,居然没有攻击你?”
“你在这边干什么?”关敬英问他。
“看看你的情况呗。说真的,这种状况我也遇到过。”马敬指了指自己的脸,“裴杨他老婆当时抡圆了给我两个大耳光。她手上还戴着戒指呢,你看我这儿l还有划出来的伤口。”
关敬英轻叹了一声。
“别叹气了,这种事儿l睡一觉就忘了。一起去吃一顿好的?”马敬说到这儿l,忽然注意到了向这边走来的
程东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