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烧热水!快去!”
惊蛰匆匆对他说了声,便赶紧将细柳背到她房中去。
点亮几l盏烛火,惊蛰回到床前见细柳颈间竟有青紫色脉络隐隐鼓动,他当即明白过来,她这是犯病了。
他赶紧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捻到细柳唇边,可她齿关很紧,非只如此,她浑身几l乎都是紧绷的,整个人如一只僵直的木偶,鬓发里融化的雪水浸湿她的浅发,顺着耳侧滑落。
惊蛰费了好大劲才将药丸塞入她唇缝中,他急得满头汗,却没来得及擦,见来福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他立即放下床帐,然后走上前去接来水盆:“你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来福一头雾水,但见惊蛰盯着他,他也就转身出去了。
惊蛰将水盆放在桌上,才将帕子往水里一浸,烫得他龇牙咧嘴,他不由骂骂咧咧:“这小胖子烧个水要烫死谁?”
掀开床帐,惊蛰见细柳蜷缩着身体,那种青紫的脉络几l乎蔓延到她耳侧的疤痕处,他心中一凛:“怎么这回这么严重?”
这种怪症,惊
()蛰看细柳发作已不止一回,但她多半只是痛得厉害,很少显露这种诡秘的痕迹,而一旦有这样的痕迹显露,她的病症总是会发作得更厉害。
他用热的巾子胡乱在细柳脸上擦了两把,又热敷了一会儿她冻得冰冷的手,这才取出一根银针刺破她中指指腹。
果然没有血珠冒出来。
惊蛰只好遵照山主给的办法,用力按住她指腹,逼出一颗一颗的血珠来。
一滴,又一滴,点在水盆当中。
很轻的声音,却撕扯着细柳的耳膜,她耳中流出血来,竟连眼睑都浸血,她本能地蜷缩着身体,仰着脖颈,单薄的皮肤之下筋脉微微鼓动着,仿佛要顺着那种脉络彻底撕碎她的神魂,她艰难地喘息,却怎么也赶不走窒息的痛楚。
“细柳,定住心神,调整气息。()”
一道模糊的,虚浮的声音忽然钻入她昏黑杂乱的梦境,放松你的身躯,不要与它相抗,那会使你更痛苦。?()”
细柳觉得这道声音陌生,但她却莫名随着他的言辞而慢慢地松了一下紧绷的指节,她仍旧在一片混沌当中。
模糊的画面,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的主人说:“细柳刀从不靠气力取胜,纵然你是女儿身,只要练好内息,掌握速度,放眼江湖之上多少男儿皆不能做你对手。”
这声音是严肃的,却又似乎还拢着几l分温情:“你的刀要快,比紫鳞山中任何人都要快,只有快人一步,你才能永占先机。”
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抚过她的发顶:
“细柳,师父走了。”
那一声叹息响彻她整个混沌梦境,细柳浑身颤抖,血液顺着她眼睑淌下苍白的脸颊,她挣不开满目的血红,只能绷紧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师……”
她嘴角渗血,无意识地翕动。
惊蛰忙用巾子擦去她脸上和耳里的血,低头听她艰难地念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辨清。
师父?
他怎么没听说过细柳还有个什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