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不能和女皇硬碰硬,若真的这样做了,到时候恐怕真不能活着走出长安城了。
“为什么要回霸州?”齐青长收回手又转过身,神态居然堪称悠闲。
当然是为了活命啊!常八斤再狡猾聪明,也只能使些阴谋诡计罢了,面对皇权威压不过是一只能被随意踩死的蝼蚁。
“您没错,太女殿下也没错,但如今女皇陛下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又何苦螳臂当车?暂且先回霸州,等到有朝一日太女登基……”他声音越来越低,飞快地看了齐青长一眼,小声继续说着,“太女自然会再将您接回来。”
齐青长短促地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当初在长汤行宫,齐家下人要他在南秀面前多多表现,争取得她青眼,好能成为未来的皇夫人选。
当时他觉得可笑,认为那是“以色侍人”。
“您还有心情笑……”常八斤已经愁得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了。
齐青长道:“我是在笑自己,好像成了误国的妖妃。”
“呸呸呸!哪有这样形容您自己的?”常八斤涨红着脸,“您是男子,什么妖妃不妖妃的。”
他满腹怨气接着道:“如今太平盛世,您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坏事,女皇陛下这样实在有失公允!”
齐青长以眼神示意他看向亭外,兀自陷在气愤中的常八斤还以为是有人追杀到此地来了,急忙回头去看,但亭外什么都没有。
“雨停了,咱们该走了。”齐青长淡淡说。
令包括女皇在内的许多人觉得意外的是,齐青长并没有因为怕死而听话地回到霸州,也没有仗着太女庇护留下来,而是选择投军,又从兵卒做起远赴边城,看起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放。
但对于南秀和齐青长来说却不是。因为终有一天他会回到长安,回到南秀身边。
……
三年后的深冬,女皇染病,卧床养了数日才有所好转。
屡立战功的齐将军奉诏回了长安,随即又入宫觐见。
女皇屏退左右,正回想着几个月以前齐青长送来的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抬头时便看到他已经走入了殿中。记忆里那个已经模糊了许多的影子和此刻这道颀长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一起,随着他越走越近,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女皇也是直到今日才突然察觉,她已经记不清辜时川的模样了,原本以为那个自己看着越长越高,叫自己“长姐”的少年郎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没想到竟会以另一幅样貌再次归来,但她并不觉得畏惧。
她深深看他一眼,又朝他招手:“时川,到长姐这儿来。”
齐青长慢慢走到女皇身前。
女皇端详着这张陌生的脸,展颜道:“倒是我枉做恶人了。”因为一念之差将人逼去边城受了三年的苦,女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时时记挂着。
又问他:“你敢向我坦白,就不怕我拦着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