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娘在炕上坐起,打量蹲坐在地上的男人。四十上下,浓眉方脸,长得出奇的高大,臂膀纠结,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村汉。
她忽地联想起自己身上的那些红印子,扬声质问:“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那村汉张了张嘴,没脸承认,爬起就想跑。
然而崔小娘比他以为的要有手段,随手从发间拔出一根簪子就狠狠扎进了他的肩窝!
“啊——”那村汉左手捂住肩膀,转身求她,“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他到底只是个庄子上干活的单身汉,一时忍不住偷了腥,可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崔小娘再如何失宠,也还是安逸侯的妾,若事情闹大了,她顶多是更没面子,而他则有可能被安逸侯送去官府治罪。
崔小娘发狠地将那簪子转了转,便听那村汉又哀嚎几声,偏偏怕被人听到,还得极力憋忍着,面目却已是扭曲得狰狞。
“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村汉也不敢撒谎,便将这几日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崔小娘才送来庄子时,的确有两个婆子贴身看守着她,可等了两日她都没醒,那俩婆子便觉她有可能醒不过来了,于是松懈下来,搬去另间住下。只白日里过来给她喂几口稀米粥,等着哪日她自己咽了气便算交差。
村汉叫王五,因着家里穷又不务正业,好酒好赌,年近四十了还没讨着一房媳妇,夜里难免有难耐的时候。是以当他发现这屋里住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后,便心痒难耐,打起了她的主意。
崔小娘听完,气得咬着牙逼问他:“你一共来过几回?”
“一……”王五伸出一根指头,发现崔小娘眼中的不相信,只得改口:“二……”
崔小娘手中的簪子再用力搅了搅,王五闷痛一声:“三回!就三回!再多一回我是你生的!”
“我是侯爷正经抬进门的妾,就算如今被送来庄子,也并未被休。你趁我昏迷强要了我,告到官府里你猜自己有命活吗?”
“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日后愿做牛做马赔罪!”
崔小娘冷嗤一声,苍白的面色在昏淡烛光下有些吓人:“不用日后了,今晚你就可以赔罪,帮我逃离这里。”
王五一听,这简单:“那夫人现在就走吧,没人看着!那两婆子睡得比猪还死!”
“不行,我若就这么逃了,侯爷多半会报案叫官府通缉。”
“那怎么办?”
崔小娘眼风一瞥,指着把角落里的破旧的椅子威吓道:“坐过去!”
王五依她话照做,之后任凭着崔小娘拿粗麻绳将他同椅子死死绑在一起,嘴里还不住地赞叹:“夫人高明啊!这后山连着黑龙山,那边山贼横行,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夫人将小的绑了再逃,到时小的就说黑龙寨的山贼们下山抢劫来了,还顺手将您给掳走了!到时侯爷就算请官府出面,也根本无济于事!”
拍了半天马屁,王五见崔小娘一句话也不理他,打绳结时下手还格外的狠,便又带着丝讨饶语气道:“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夫人下手……唔唔——”
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崔小娘塞了块破抹布。
崔小娘看着王五不能动不能言的样子,满意地笑笑,而后走到桌前拿起那根蜡烛,朝炕上一丢,顿时燎起一片火光。
王五惊恐地瞪大双眼,不住发出嗯嗯唔唔声。然而崔小娘只是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待你烧得只剩一坯灰了,也就没人知道那不是我了。”
说罢,阴恻恻地笑着出了屋。
身后火苗扶风而起,不断蹿高,很快就成了火海一片。而崔小娘头也未回地,一路向着后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