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都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改变世界的方法。
只有战争,劫掠,冲突,和屠杀。
没有无辜或有辜,只有胜利或失败。
胜者得到力量和领土,从而建立自己的王国。败者则得到败者的结局。
想要的就去取,有仇恨就去报。
郁飞尘不觉得这很意外。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应当。
在他的认知里,这才是世界该有的模样——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认知究竟从何而来。
他说:“后来呢。”
“后来?”
安菲想了一会儿,才道:“等破碎的世界变多,越来越多人流落到永夜的时候,别的外神也渐渐出现了。那时我有兰登沃伦,还有了疆域很大的神国,再后来又有了乐园。‘主神’是那些掌控力量之人的自称,我从未自居为神明,但后来别人也开始这样叫我。到现在……就是现在这样了。”
神明的故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
一句轻描淡写的“就是现在这样了”不知道要引得多少眼红永昼领土的外神咬牙切齿羡慕嫉妒,尤其是克拉罗斯。
“不是这个后来。”
郁飞尘甚至组织了一会儿措辞,他很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那天晚上你说,你不是那种……世人想象中怜爱世人的神明。但现在的你看起来确实是。”
最开始的主神甚至像个该被打倒的反派。
听见这话,安菲笑了笑。
“我从未变过,也不认为我有哪一刻放弃过爱他们,只是在他人看来,我像是变了。”
安菲的声音渐轻渐低,靠在他身上,像是快要睡着,即将陷入一场甜美的梦境那样:“如果你问的是这种改变发生的原因……应该是从我遇到萨瑟的时候。”
从约拿山离开后,画家去了别的地方,他说,他要去完成新的画作。
“这次你消耗的力量太多,不适合再去永夜了。你已经付出了太多,现在可以在自己的国度里走一走了。”
画家说。
“那是我第一次在兰登沃伦游逛。”
安菲说,“那天后的不久,我遇见了萨瑟。”
风把安菲的头发吹到郁飞尘手里,他握住那些发丝,像是握住了安菲本身。
郁飞尘当然知道萨瑟,那个性别存疑的精灵,也是乐园的生命之神。
安菲说是在那次兰登沃伦游逛时遇见了萨瑟,意味着萨瑟是兰登沃伦人,也就是说——萨瑟是曾死于主神手中的人。
安菲轻轻抓住郁飞尘的手,看向远方,他的目光渐渐迷惘。
他再次回忆过往。
光阴如同迷雾,雾气散开后,昔日情景依然清晰。
那是个美丽的溪谷,空气湿润芳香,阳光在溪边卵石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