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陶灯闪烁。他于闪烁中见出润泽的身体,与他相亲过的腰,丰乳与削肩,最引人的金链,穿过嘴唇,含混两人的唾液,在舌尖牵丝,吮吸吞没言语之后,一双眼睛曾乞求他,别这样。
豫靖侯发现自己做错了。
他颓然,甩开赵王的手,走到灯下。
“今夜和我去散心,拾些麋角,如何?”赵王坐了豫靖侯的位置,喝他未动的水。
豫靖侯点头又摇头,再对上赵王的眼,已经改换面貌:“好。但我明日要去灵飞行宫,我要眼见文鸢活下来,还要和她说些话,之后……”
“我护送你。”赵王玩笑时也稳重。
拾麋角的路上落山风,是刀割般的冷风,吹过穿戴整齐的人身时,尚且让人发抖,等到吹入侧殿,贴近文鸢,则立刻将她惊醒。
窗大开,火苗在连枝铜座上。
这里是前殿东侧的寝室。文鸢从榻上爬起来,环顾四壁。
壁画一位虹神,身上长出双首龙,正喷清泉。
文鸢看着,脚下有湿意。
有人帮她洗浴,为她的长发施用水萍,在她舌下垫了一颗白瓜子,却没帮她擦净体肤。文鸢动作时,满腹馨香。袷衣轻薄,又浸了水,裹住双肩,让文鸢以为自己被冷手捉住。
她爬到榻这头,要关窗;榻那头的息再便起身。床榻叫一声。
“唔……”文鸢惊讶,掩住胸襟。
息再从榻边过,带出水汽和膏泽秾。文鸢便知道自己为谁打理。掩不掩胸襟,也变得没有所谓。
她抬不起头,头顶降下绣幄,是息再放的——合窗以后,侧殿还冷。
两人隔着幄帐讲话,回声上梁。
“今晚休息,明晚回省,最迟一月以后,就去楚国。”息再不久留,还有很多事要忙。
“息大人,”隔着帐,文鸢抓住他的手腕,摸到凸起的腕骨时,她有点怯,然而一人的生死大过恐惧,“请救救他!”
半天没有人声。文鸢抬头,正好对上息再的双眼。
她吓得失语,手从他的腕部滑到他的指间,正要收回,却被反握了,连带着人一下子被拽到榻边。
“救谁?”
“救他,”文鸢害怕,眯起眼睛,越说越小声,“他,晏待时,住在晚馆的,与我一处的男子,身量,身量非常高,总是保护我……”
她不复求生时候的狼狈,但如今这副模样,可谓是陋。
“好。”出乎意料的,息再同意了,“正巧他剩了一口气,放任不管便会在启明时死去。既然你要救他,我便将他救活。”
“多谢。”文鸢点着头,还怔怔的。
听到晏待时活着,她欲哭,又含回两滴眼泪,转而有了更大的反应。
文鸢萌生了一颗俗人之中也罕见的、无比自私的心:这条性命是她的宝物,要贴身放,不然贮藏起来,再不然和自己的性命捆绑,让它们结成一条。
“谢息大人,”文鸢回神,还在喃喃地言谢,被抓的手断了一般疼,“谢,嘶,但,息大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