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老板一脸不快:“每次都是你最晚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凤君弓着腰,熟练地道歉,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回家。
灯熄灭,她睁着眼,给女儿打蒲扇,疲惫地唱着歌哄女儿睡觉。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五谷丰收堆满仓,老老嫩嫩喜洋洋。”
平平淡淡的一天即将过去,哼唱着月光光的曲调,她想起这些年的事,有好也有坏,只是不好同二妹讲。
过关之后,她凭勤快,在茶餐厅揾了一份工。很意外的,邂逅了女儿茜茜的父亲,一个眼睛很好看的年轻英国男人。那人也是有些身份的,因此她过了两年好日子,珍珠项链就是英国佬送她的,他叫她“小珍珠”,好看的眼睛里全是她,如同注视着英女王王冠上最夺目的一颗宝石。
可是,珍珠也会成为鱼目。他说,抱歉,但她的身份太低,无法成为她的妻子。
他只愿把她当情妇,或者“妾”,说来好笑,从小长在红旗下的她是来了香江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妾?
自然是不同意的。
她抱着茜茜,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回到街市去,一边打工一边抚养女儿。茜茜生下来身体不太好,前两年病的厉害,看了中医看西医,整日吃药,她更是囊中羞涩,只好中断了给父母的接济。
从此不敢与家中通信。
未曾锦衣,何敢还乡?
只是二妹的信,终究动摇了她的心神,于是去见了。
办厂的主意,很好,可是,陈凤君实在拿不出钱了。
她望着地堂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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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君同样也在望着月亮。
阿晶拨了拨美孚灯(煤油灯),惋惜道:“那么你姐姐,是真不愿意合作吗?”
“更多是有心无力。”
陈兰君猛然抬手,又快又准往小腿上一拍,葆安特产,一只蚊子胡成一个血肉模糊的小点。
来了几天,她腿上就有几天的蚊子包。鬼知道哪来这么多大的能当菜炒的蚊子!
阿晶见状,连忙去放蚊帐:“兰姐,到蚊帐里来吧。”
陈兰君将自己囚禁在蚊帐里,外头是嗡嗡作响的不肯离去的蚊子,真切明白了何谓“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
她摇摇头,不去想蚊子,琢磨起如何说服陈凤君。
上辈子,她还要晚两年,到这边打工的时候才见了陈凤君。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的她对陈凤君是有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