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恰好起南风,客船一路顺当入了闽江。
三个船夫调了船帆后蹲在船头说小话。
“啥情况?”
“俺听边上的仆役说,这是南安侯府的表姑娘,犯事了!被赶出京城!”
“哎哟!大户人家咋这样呀,现在流民都往西南走,还把个姑娘家家往那头赶!”
“谁知道呢!”
其中一个黑瘦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官家姑娘真好看……”
另一人眼睛一转:“你去跟她说说话,现下那姑娘被放逐,肯定伤心的不行,这会你一关心,不就抱得美人归了嘛!”
黑瘦男子想到无意瞥见姑娘时那如水豆腐般的脸颊有些意动,可看到自己粗糙干裂的手又畏缩:“不好吧……”
剩下那人忙道:“还不快打住!你可知这姑娘生父为何人!京城姓梁的人家,还与南安侯府有些联系的有几家!”
黑瘦男子不懂,他从小就跟随叔叔开船,连书院也未去过,更不了解那世家贵胄之间弯弯绕绕。
本是撺掇他的人倒是知道:“啊!是原成安知府梁大人!”
“正是!这成安当下的知府原是梁大人的旧部,若是梁姑娘被冲撞了,我们哪能全手全脚回京城!”
他压低声音,好似怕被人听见:“当年梁大人与梁夫人入京,不就是在闽江上遇着水寇,双双惨死!你这般想着,不怕梁大人来寻你吗!”
黑瘦男子与另一人皆吓得哆嗦,忙口称得罪。这会一个本该是空的舱室穿出“嘭”的一声,竟让三人在三月春寒里沁出一后背的冷汗。
“渔叔……难不成……难不成梁大人……”
被称为渔叔的人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对着门缝,把眼打里头望,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
正是什么也没有,才叫人恐慌。
渔叔抖着嗓子道:“梁大人!梁大人!请大人恕罪!草民不是有意口上冒犯梁姑娘的!望大人宽恕!”
他没学过礼仪,不知道如何和贵人说话,只颠三倒四说些“求饶”“恕罪”“原谅”,却不想,在十丈远的船头悄无声息地窜上五六个黑衣人。
那守在船头的两船夫还不等开口,就被一剑割头。
渔叔说了半天,发觉里头什么也没有,正欲转身,忽地心口一阵剧痛。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只见一剑尖穿过他胸口,当下往外一抽,他只口中“啊”的一声,就倒了。
黑衣人中一人操着浓厚的口音到:“娘的!咋的跟了这么久了,也没有看到娘们呢!二哥,消息是不是有误呀!”
被称为二哥的壮汉挥着大刀道:“哎哟!盾弟!谁敢骗我们闽侠帮!”
说罢,他撞了撞边上前阵子刚入帮的兄弟:“兄弟,你说说,是不是!这消息可是南安侯府里的管事给的呢!”
边上那人有些讪讪,似乎不擅长这种话题:“二当家说的有理!放眼整个大盛谁不知道闽侠帮的厉害!”
“气煞我也!好些年前!有些小贼竟也冒充我们闽侠帮!劫了成安知府的船!那梁家的家财可是漏点指缝都叫帮里不愁三年!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