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传来嘈嘈切切,床上满头冷汗的女孩猛地睁开双眼。
见其清醒,身着寝袍的妇人松了口气,忙命丫鬟端来安神汤。
可宝知白着一张小脸,撞翻了那汤药,踉跄着从床内侧爬出去,在众人的惊呼中从榻沿翻跌落地。
她等不及找到瓷瓶,捂住胸口便开始呕。
寝间兵荒马乱,有拍背的,有挽长发的,有寻帕子的,有重新去端汤的,有收拾被衾的,有去请府医的。
宝知呕了半晌,只一个劲干呕,伤得嗓子眼痛痒。
她浑身被汗打湿,似是刚从水中捞起,力竭后便往一旁歪倒,又引来众人一阵惊呼。
乔氏慌得不行,一面将宝知搂入怀中,一面在宝知面门虚空捉了几下,将抓在手中的空气往一边丢去。
宝知蜷缩在她的怀抱,满脸泪水,抖如筛糠。
姨母的怀抱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皂角,又有初夏栀子的幽香。
可梦境中如毒蛇般的气息令人心有余悸,那附着在皮肤上的感受叫她回忆起时又恶心又后怕。
太恐怖了。
也不知是在乔氏的安抚,还是乔氏从奶妈子那学来哄被梦魇住孩子的手法,宝知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
这是在梁府,没人要害她,也没人敢害她。
冷静一点。
她终于清醒过来: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姨母陪着她;今日要成亲。
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宝知微微撑起身子,勉强笑道:“没事,不过是睡迷了眼。”
又命丫鬟去看时辰——不过子时过一刻。
外头有人传话:“府医来了。”
尽管宝知再叁承诺,乔氏还是强硬地叫她躺回换好的被衾中,由着匆匆挽发的医女诊疗。
那府医切脉后微微一笑,也道不过是心神不宁。
她看过安神汤的方子后,只再加了味甘草,着丫鬟烫烫煎一碗来。
宝知喝了汤后,重新躺会床上。
在床帐内,乔氏道:“出嫁便是这般,在外头恐得不行,进去就知道了。”
宝知道:“嗯嗯,正是这个理呢。”
乔氏轻声笑嗔:“糊弄你姨母。”
“哪敢呀。”
“快些睡吧,哪有在花轿上迷迷糊糊的新娘子呢。”
宝知干笑一声,也不作回应。
一早却是个顶顶好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