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而已。
究其根本,只能说,宝知并非仪式感较强之人。
当然,她并非自小就这般无趣。
大概是高中时起,好像跨过了一个间口,她便失了兴趣。
她父母抽空打了个电话,说了声生日快乐,提醒她别忘了吃面条。
她也抽空去电话机处回了个电话,说了声谢谢。
如果晚饭时能记起来就再好不过,如果不记得,那就算了。
回到当下,纵使她无法理解邵衍的期待,可看到他这般兴致高涨,她也觉得高兴。
就算是为他而期待吧。
不知道他现下怎么样了。
宝知早已回府,才不过一时辰,竟叫乔氏说中,淅淅沥沥落下几点银丝,先是迟疑地来了一些,接着便不管不顾往人间奔来。
架伞的婆子们肩胛顶着伞骨,咬着牙蹚过小洼,上偏远一些的院落走一遭,预防着细瓦间的缝隙被钻了空。
换了一身轻快裙袍的县主倚靠在床边的案几上,疲于翻开书页,只肯盯着落雨时炸开的水点,百无聊赖着,寂寞着。
怎么了?
家里原先就是这般空吗?
往日清爽漂亮的庭院黑压压一片。
明明尚且是日月交换之际,却先一步进入黑夜。
才换了衣裳,丫鬟也打了扇,宝知仍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里闷得慌。
早无花蕊的绿叶丛相互挨着,在雨中直竖竖着,被打湿打软的绿绸或弯腰或干脆躺入黏土之中。
哪里还有烈阳下的英姿飒爽。
宝知恍然大悟——夏季已然进入尾声。
她最喜爱的长昼短夜时光早已离去,她能做的,只得是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明年的四月,等着他回到她的身边。
不错,有很多事情值得拿来消遣。
只是她太容易厌倦。
物质欲望得到满足后溢出的厌倦感只叫人无所适从。
卧也无趣,立也无趣。
有时,她心想怪不得世间痴男怨女偏执追寻着爱与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