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庆风院时,府医已经到了,皱着眉给宝知脉诊,只觉得姑娘气血上涌,她细细一摸,再看那姑娘,却见她面如白纸,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惊的不行,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一副要去了的样子。
她连忙口述了一个方子,叫丫鬟快去取了浓浓熬上一帖,随即忙给姑娘试针。
西厢房乱成一团,孙氏见宜曼坐在外间的秀凳上抽泣,忙碌的丫鬟竟没人顾的上她,骂道:“没良心东西!没看见四姑娘哭得要厥过去了吗,快取水来!”
她不喜欢四房,但好歹是谢家的姑娘,哪有被怠慢的道理。
她边嫌弃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宜曼,边掏出手帕帮她擦脸。
宜曼闻到香喷喷的味道,睁眼一看发现是二伯母,二伯母不喜欢小孩,家里几个姐姐,她都敢去她们院里玩,只有大姐姐那不敢。大姐姐不是二伯母亲生的孩子,丫鬟们都说二伯母苛刻大姐姐,不叫她吃东西。
宜曼便不敢动弹,任由二伯母一脸嫌弃地帮她擦脸,她见二伯母的脸,又气又委屈,却也不敢躲。
待府医拔了针后,给姑娘灌了药,就见那姑娘开始冒汗,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两个玉惊得不行,姑娘这是撞到脏东西了不成。
玉兰还算镇静,忙去请乔氏的奶妈子,那刘嬷嬷一见宝知,便惊叫道:“了不得了不得,魄都丢了!”
宜曼吓得瑟瑟发抖,惶恐不安地躲在二伯母怀里,心里想:宝知姐姐是不是也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她要怎么去啊,谁来接她去?
孙氏搂着宜曼骂道:“老货!快想法子!胡乱叫的,惊着四姑娘了!”
刘嬷嬷见小丫鬟小花候在一旁,便支着她去取了桃枝长香来。
外面兵荒马乱,宝知却不知。
她浑身软乎乎的,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她在夜晚的星空中飞翔,似乎星辰都在手旁,触手可及。
随后她便落到那艘船上,此时还不是血流成河的画面,船上人人有序地守在自己的岗上,护院每隔一刻便交接班次,他们看不见她,她也摸不着他们。她走去船舱,钻入一个房间,便见一个女子坐在床沿,那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小孩觉多,早就躺在女人的臂膀里睡得香甜,烛火印照出女人明艳动人的面孔。
她呆呆地凝视女人美丽的侧脸,连来人都没有注意到。
那来人面目俊美,挺拔俊逸,在寒夜里披着星辰匆匆走到女人身畔,温柔地望着女人,道:“霏娘,把喻台给我罢,你也累了。”
女人嗔道:“什么累不累的,宝知可睡下了?”
男人接过孩子,将他放到小床上,随后搂过妻一道坐在床沿,细细告诉妻自己如何与女儿斗智斗勇。
女人放下心来,靠在丈夫的胸膛上:“总算是上了船,我这心好歹安定下来。”
男人道:“莫慌,大哥同与晰必已在码头那候着我们了。”
女人便开始跟丈夫絮絮叨叨,说到京城后要如何布置梁府,要给宝知请新的夫子云云。
男人便一句一句地回应她。
谁料护院忽然着急忙慌地闯进来,连通报都没有通报:“大人!有一伙黑衣人上了船!”
男人脸色一凛,心中却不慌,像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还剩多少人。”
护院脸色发紫道:“他们在远处放箭,护院里,还剩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