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知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虽然初次上手,实则不错!差强人意了!
她把罐子交到邵衍的右手,手掌摊开,手指向前,指了指他的脸:“你过会涂一涂脸罢。”
邵衍举起左手,想去去药,却发现使不上劲,手指显得肿肿的,丑丑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藏在身后,不想叫宝知看见。
虽是一闪而过,宝知还是看见了那削瘦的指节,还有扭曲的食指。
骨折了。
她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吧。
邵衍正扭扭捏捏地想着她是不是觉得他的手难看,所以不说话,又想起自己的脸也肿,心中更是沮丧。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自尊的年纪。
他想要装作自己很厉害,好叫这蓦然回首的星辰可以短暂停留,给他少许慰藉,但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是泥潭里的污水,怎好污了星辰的光。
想着想着,入了神,连宝知随意拾了一根枯木给他固定好了食指都不知。
少女身上的甜香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包围他,唤起他的本能,叫人后腰也沁出汗来。
她是谁,叫什么名,来自哪家?
邵衍虽未受过长辈教导,也无师长授课,但他偷偷溜入书院也好,抑或躲在暗处听众人小话,也知世道规矩要求女子的名不可叫外男知道。
但他就想知道。
也许是口欲期没有得到父母的照料,邵衍的天性没有得到抑制,反而更为强烈。
又因常年被忽视,故而更为偏执。
就是想知道,我要知道你是谁,你的名字,你的年齿。
他正待开口,突然听到小跑声。邵衍想也没想,拉过宝知,将她藏在自己身后。
而他如小豹子般炸毛,正眼不错地候着来者。
宝知心中好笑,这是谁保护谁呀。
不过正是因为靠近邵衍,她的鼻腔下萦绕着药膏草木的味道以及一丝有些强势的气息。
这是男子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
来的是一个瓷秘束腰大摆裙的俏丽小丫鬟。
小丫鬟一见这阵势,圆眼一睁,倒竖着眉,叫道:“放开我家姑娘!”
宝知探头,原来是小花,于是拍了拍邵衍的肩,用正常的音量道:“我的丫鬟来了,那群人该是走了。我也该去花厅了。”
邵衍双目一暗,星辰短暂地收起耀眼的光,落在凡间,来了一遭,便走了。
他想求她带他走。
他不需要【王府公子】的名号,不需要住在王府里,只要她愿意带他离开这个腌臢的地方,叫他做什么都愿意。
她不愿意吧。
他手上、身上的泥与血,污了她洁净的外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