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楼门口胡乱蹲坐着的闲汉便见打远处来了辆华美精贵的马车,两个公子骑着高头大马伴在两侧,丫鬟小厮侍卫簇拥着,这是来了哪家娇客?
马车停下时,闲汉正欲上前招揽生意,便见那年长些的公子原本是温润地笑着同边上的鲜衣少年郎说话,那清隽的面容立马冷下来,叫人不敢上前,想必是王侯公子,自有一派气势。
自有小厮奉着邵衍的腰牌入堂,不过几息,便见有一司官领着一司女随着小厮出来,闲汉等知道讨不到巧,恐是惊了贵人,便四散离去。
也有人不甘心,躲在街角窥视。
只见那宝盖马车上下来下来两个俏丽的丫鬟,接着,一个戴着帷帽、将全身上下挡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撑着那鲜衣少年郎的手下了马车。
宝知只在家中订过樊楼的席面,还是第一次来,真是新奇。
一进包厢,却是个玄关,摆着张《文客家宴图》,上头一家三口围坐在案几上吃暖锅;左转便开阔,摆着一张八宝木转桌。
室内早有茶女在后边的长案几上点茶,屋内未焚香,净是茶水的幽香。
宝知拽住要入座的喻台,向桌子方向摊开手掌:“公子请。”
那手心红润柔白,摘了帷帽露出的外帔间隙可见纤细白润的手腕。
不愧是长于郡主膝下,叫人揪不住礼仪的差错。
邵衍也不客气,若是推推搡搡反而显得优柔寡断,大落落地坐在较靠近主位的客椅上。
就三把椅子。
这个邵衍倒是心眼子多,宝知叹了口气,坐在主座上。
司官见贵客都入了座,便唱了今日的特供及楼内的招牌菜,他也看出今日是为哄娇客欢心,故意说了些甜食。
邵衍道:“今日便由姑娘做主,以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喻台也道:“正是!今日姐姐赏脸,都依姐姐!”
既然如此,宝知也不扭捏,不着急勾选,转头问邵衍:“公子可有忌口?”
这是数月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连那长长的、微颤的睫毛都清晰可辨。
朝思暮想的人这会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不叫他心潮澎湃。
邵衍道:“唔,我未有忌口,就是不喜生姜。”
若是往常,宝知定会点些不会出错的菜,既不暴露自己的喜好,也不叫别人捉着她的缺口,但是今日就是不想装了。
觉得没有必要。
她点了二道凉菜、三个素膳、四道荤食并一个糊涂汤,最后想了想,再加了三份樱桃醍醐,还
嘱咐着不要加葱、香菜、大蒜、姜片。
喻台很是兴奋,一个劲地说,说些今日宴客哪个男客喝迷了,跌破了头;说哪个丫鬟故意栽到公子怀里;也说看见一小厮扯着件中裤从净房飞奔而出云云。
宝知一面应着,一面用茶水洗碗具,邵衍觉得新奇,便时不时看她一眼。
喻台从姐姐手中接过洗过的碗碟,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姐姐的喜好,若是去食厮定是要用茶水涮洗碗碟。”
他担心师兄觉得姐姐是怪人。
宝知不以为然,倘若邵衍接受不了这样的她,那也无话可说。
她可以装成标准好妻子模样,可是现在不想演,也不想跟邵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