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闻璟多希望邵衍是个恶人,希望他滥赌,希望他狎妓,希望他捶打新妇。
这样而来的缘由,他才能顺理成章化作济世之主,一脸体贴地拯救她。
这样而来的缘由,梁宝知才会伏趴于青砖,痛哭流涕自己错托非人。
她才能知晓,向下兼容时自身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
她才能知晓,仅有旗鼓相当与势均力敌适为天长地久。
可邵衍不是。
他竟不是!
梁宝知被这人间烟火渲染,变成了一个俗人,一个只知晨起晚休的俗人!
顶顶大的俗人!
她的惶恐决绝看似早已烟消云散!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梁宝知怎么能心安理得抛弃沉重的过往,欢喜地迎接未来?
又怎么敢放心大胆地把身价性命交付给一个寻常人?
南宫门的守卫见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举戟便要怒斥,却有一眼尖侍卫望见为首之人。
“是陛下!”
众侍卫呼啦啦退出一条长道。
“叩见陛下!”
直到马蹄扬起的尘灰落尽,灰头土脸的侍卫才缓慢起身,心有余悸。
虽只是一瞬,但帝王之怒,可见一斑。
景光帝策马至甬道尽头,冷脸翻身下马,将马鞭掷于胜邪。
平云早得了信候于此,一见此阵势,心底发怵。
离宫时陛下可是兴致高涨,甚至让人找出不常穿的蓝底明黄暗纹的衣袍。
可是郡主娘娘不好了?
侍奉多年,平云自是不在此间口寻霉头,只恭敬跟随其后。
至紫宸殿时,平云觑见高处来者,心中叫苦。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下来!
景光帝面无表情,只领人拾阶而上。
“问陛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