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风水养人,再蠢钝不过的人沾染了一年半载的灵气,竟懂得沉淀着,再将计就计。
低眉顺眼的梁袅袅也懂得引君入瓮。
好啊。
很好。
梁宝知教得好。
“叫婕妤忧心,是朕之过。本想嘉奖婕妤一番,思来想去,与其赐些身外之物,不如落到亲长之上,以馈婕妤拳拳思乡念亲之情。”
男人仰头看向高处的小妇人,少有持温柔似水的腔调同她交谈。
袅袅睥睨着那俊美绝世的脸庞,早已飘飘然不知所以。
下一刻,犹如坠入冰窖。
景光帝吐字清晰,犹如西域美酒,偏偏声线冰冷,在紫霞晚夜里不急不缓。
袅袅愣在原地,打了一个冷颤,僵着腿脚迎接来者。
一字一顿,只消得钿头银篦击节碎。
“前方来报,封郎将剿匪推为头功。啧啧。不愧是将门之后,英雄出少年。”
“这般好的儿郎,却无正妻照料。朕如何愿看爱将负伤而归,家中唯有冷灶头。”
他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事不宜迟,朕今夜就下旨赐婚于端雅郡主与封郎将。”
“兜兜转转,还是一家人。”
周全的帝王甚至嘱咐自己的提督亲自走一趟:“平云,速去礼部朝房寻石大人。”
景光帝愈是冷静,平云愈是惊惧,自是半句好话也不敢提,低头应诺便转身下阶。
纵使上首传来急促的脚步,连带着女人带着哭腔的命令,他只视若无物。
“不许!我不要!”
“我不允许!”
女人挣脱宫婢与内监的阻拦,抱着肚子就要冲下同景光帝论理。
这不是平云需要担忧的事宜,他只需领着几个徒弟逆流穿过顺阶而上阻拦发疯女人的冷峻禁军。
“啊!”
平云骤然停下脚步,下颌颤抖几下。
还是婕妤娘娘有本事,原是他先下场,竟叫她快人一步夺得头次。
黛宁宫的宫婢内监呼啦啦从高台上奔下,涕泗横流地围绕着那团隆起哭天抢地。
可帝王未开口,谁也不敢碰她。
暧暧,她怎么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