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伸手将儿子抱入怀中:“再睡一会吧,待到了爹爹再叫醒你。”
宝知也软软地依偎在其右肩。
如此一方昏暗的天地好似一处洞穴,他体内的原始基因在如此情景下被无端唤醒,他的女人,他的子嗣都需要他的庇佑。
没有什么可怕的。
正如宝知所说——只要他们在一起。
半盏茶时光匆匆而逝,外头有人道:“邵郎君,梁县主到。”
安安早在通报声中醒来,惴惴不安地盯着布帘底下透出的一线亮光。
“怕什么,万事有阿娘。”宝知轻轻道,如在江越那时,哄着非要同她一道出门的安安,在他头顶的发旋处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随后她趁安安不注意,飞速在邵衍唇上轻柔一印。
邵衍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妻一幅轻松的模样道:“不必担心,宝姐姐会保护你的。”
“啊呵哈哈……”他着实被安慰到了,心中也好受许多。
正是,不过是拜访一趟罢了,又非一家人手牵手赴死。
门口早已候了管事小厮之流,皆着宽袖直裾,脸上擦了层薄粉,显得唇红眉黛。
站在最前的男子衣色花纹彼之旁人更精巧特殊,他年纪较长,盖是不惑之年,面容秀美,青须修剪得清爽而得体。
只见其长冠前倾,垂袖交叉于眉宇,弓身道:“郑门男使鵷雏奉主君之命恭迎郎君、县主、小郎君。”
身后岚衣男子们一道行礼。
邵衍同宝知微微颔首。
鵷雏往一侧退出前路,素手前摊:“请容许我等为贵客引路。”
邵衍弯腰抱起安安,温和道:“有劳男使。”
一行人走进正门后,接连绕过两处半月门,便来到一处中枢长廊,余下岚衣侍从行礼后垂头守于半月门两侧。
早有五位双环发髻长裙曳地的女子恭敬跪坐于木长廊沿,见来者,身着藕粉襦裙大袖衫的中年女子微微一笑,双手四指交迭,优美地跪拜道:“奴郑门女使雷琴奉主君之命领婢恭迎邵郎君、梁县主、小郎君。”
说罢,身后的女婢皆纷纷从高木廊上落下,服侍着一家叁口换上备好的木屐。
木长廊四通八达,连接整座府邸主要建筑。长廊中间置办直通顶端的纱栏,将来往方向隔开,着实有条不紊,如遇往来仆役仆妇,则见其前后足交错,恭敬跪坐,隔着朦胧的纱栏跪拜问礼于宝知一行人。
女使一面躬身引路,一面介绍起沿路景观。
“请问雷夫人,门主今日只招待我等?”宝知问道。
“县主若不嫌,且唤奴一声雷媪便是,”女使垂眸道不敢:“主君珍重郎君、县主,今日阖府皆整戎,只为叫郎君、县主宾至如归。”
宝知微侧头,又同邵衍交换了一个眼神,嘴上正客气回礼,忽而沉默寡言的安安突然开口:“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大家唬了一阵,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人高马大的黑衣人,顺着安安手指的方向而去,搜查一番后跪于长廊外的青石上:“禀报郎君、县主、小郎君,我等搜查一番,并无来人,想是窥视之人身手矫健,业已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