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夏禾耸耸肩,“不知道啊,是不是都没所谓,我又不记得他,根本没相处过,他回来我还难办呢,谁知道是什么人什么心思,万一是个沾上了就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或者他自以为是要插手我的生活,怎么办?”
祝余想劝她别这么悲观,能用助理的人穷不到哪里去,说不准是富豪回乡寻根呢?可是她想想自家的烂账,又觉得没什么资格劝她。
亲情这种东西,越期待越容易失望。
闻度感慨地笑笑:“咱们三个好像都没什么亲人缘,我跟小禾现在都是孤家寡人咯,至于小鱼你……”
“她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关夏禾嘴快地接话,“咱们起码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做什么,也没人在耳边骂你,她呢,她妈恨不得把她的皮肉骨头全都拆了,晒干,打成营养粉,以后好供养她弟,她爸只会冷眼旁观,她奶奶最多感慨一句真是造孽。”
祝余一时语塞,半晌才说:“奶奶还是很疼我的,阿麟也还是好的,每次他都有帮我说话。”
“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小,能得到的利益还不够多,也还有点良心和羞耻心。”关夏禾嗤笑道,“你等等再过些年,特别是他要成家的时候。”
祝麟是祝余的弟弟,比她小了整整九岁,现在还在读书,马上就高三了。
祝余的母亲重男轻女,在她的记忆里,九岁以前的母亲,每天都想着再生一个儿子,为此求神拜佛,吃了不知多少偏方,最后还是借口去外地做生意,直接躲到外省的远房亲戚那里生的祝麟,然后说是收养的亲戚的儿子,然后把户口落在祝余的舅舅名下。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因为怕影响祝余父亲的工作,他是附近小学的后勤处主任,那时候二胎还不合法呢。
一直到后来二胎政策落地,才把他的户口迁回祝家,当然,这里面有没有其他操作,符不符合程序要求,祝余是不清楚的。
只是在她的记忆里,有弟弟以前,母亲虽然不大喜欢她,但还是管的,等有了弟弟,就彻底不管了,总是骂她,看她不顺眼,父亲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管的人,也就不会帮她说话。
唯有奶奶会护着她,会真心爱她,但那份爱在弟弟出生以后,就无可避免地被分薄了,她本就得到的不多,此后拥有更少。
关夏禾和闻度从来不会叫她小余,因为她母亲说过,她在这个家简直多余。
要叫小鱼,希望她记忆只有七秒,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说点别的,小鱼,你是怎么认出池鹤哥的?”闻度这时问道。
祝余犹豫了一下,说了之前跟关夏禾说过的答案:“感觉嘛。”
其实并不是因为感觉,而是因为池鹤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那是除了关夏禾和闻度以外,第一个不会笑话她的缺陷,还愿意给她讲故事,跟她做朋友的人。
她思绪有些发散,却还是听到了关夏禾跟闻度说:“你说池鹤哥什么时候才会认出小鱼?”
“常来喝咖啡的话,我觉得最多半个月。”
“我觉得未必,诶,要不要赌一下?我赌一个月才认出,你赌半个月,输了的请客吃大餐,怎么样?”
祝余听了立刻回过神,抗议道:“为什么要赌这种事,远离赌博啊年轻人!”
关夏禾拉她进局:“试试看嘛,这种无伤大雅,你就不想看看你在他记忆里到底多少分量吗?越早想起,就表示印象越深刻,分量越重哦!”
这话其实有失偏颇,但却相当蛊惑人心。
祝余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那我赌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