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笑在心里哀嚎:完蛋,死定了。
晏三合的脑海里却莫名的浮现出一副画面,儒雅的男子手拿刻刀,一笔一笔在白玉上刻下“陶陶”二字。
他两条眉很平和的舒展着,什么千里江山,什么万世伟业,似乎都不如眼前的这一方白玉来得重要。
她心里反而生出了一丝侥幸。
侥幸最后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若是,他到死只怕那两条眉都舒展不开来。
想到这里,晏三合鼓足勇气,挺起胸膛,“陛下召民女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民女?
赵彦洛望着她,无声冷笑。
这冷笑颤动了晏三合的眼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到这里,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什么他宁肯死,也要冒险反一反。
是因为不想做这个砧板上的鱼,生死都由上位者拿捏着,半分由不得自己。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傲骨,我是他唯一活着的女儿。”
晏三合在心里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坚定开口。
“我一介孤女,既无作奸,又无犯科,敢问陛下,为何冷笑?”
赵彦洛并不说话,肥胖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书案上,仿佛是地狱里的阎罗王,手指一点,判定凡人生死。
长久的沉默,就像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凌迟着晏三合好不容易滋生出来的勇气。
她终于发现,自己空有一腔傲骨,却没有与上位者对峙的资本。
皇权之下,她只是一只蝼蚁。
晏三合脸上细微的表情,瞒不过高高在上的赵彦洛,当看到她眼睛闪过一丝惶恐时,赵彦洛终于开口。
“你说为何?”
四个字,晏三合心里反复揣摩了好几遍,才回答道:
“民女不知。”
“好一个民女不知。”
赵彦洛面色阴郁,声音冷沉:“死字怎么写,知道不知道?”
话落,三人的身体同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