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清妩拿起剑,把自己的衣服囫囵盖在他身上。
衣服有些短,堪堪遮住他的上身。
“裴慕辞。”临走前,清妩忽地回头。
她娇小的身躯似乎抵挡住了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扬,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桀骜。
“别乱走。”
说罢,她用剑撕开拖地的衣摆,头也不回的融入黑夜之中。
裴慕辞一个人独坐在潮阴的角落里,瞳孔晦暗不明。
山里的夜静的让人发?怵,所?有的声音仿佛都?随风远去,
一波接着一波的痛苦不断折磨他的理智,竟让他生出些难言的苦闷。
若不是这毒突然发?作,公主早该已经逃出去了。
说来说去,清妩能将他从粥铺里救出来已经仁至义尽,要是现在丢下他走掉,也是应该的。
他该知足的。
这样的想法?宛若魔咒般,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最后倒像是他在无尽的轮回中陷入了自我麻痹。
火堆彻底熄灭,火星还没蹿腾几秒就化为灰烬缓缓飘下,倒像是每个极寒的冬天?落在他身上的雪。
窒息般的静谧将他完全吞噬,小时候的片段记忆也像狂风一样席卷而?来。
亲生母亲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在荒院里,任由奴仆对他又打又骂,师傅想也不想就在兄弟两人间选择了哥哥,看着他长大的奶娘帮着母亲给他下了三十余种毒药……
担着父亲身份的那个人,在知道他的存在后,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他如同见不得光的阴蛆,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浑浑噩噩两年。
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与对待煞星没什?么两样。
过了好多年,这些画面还如同刻在骨子里那样挥之不去。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跟什?么都?做错了一样,好似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裴慕辞穿回自己的内衫,把清妩留下的衣服捏着四角叠好,宛若石像般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好半晌之后,他把衣衫紧紧搂在怀里,周围清淡的栀香好似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光。
可就那点?光亮,也在随香气的淡去而?缓缓熄灭。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在某一刻直接消失不见,裴慕辞不禁在心里想着,公主此刻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他眼帘半阖,双手反撑在地上,又无奈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