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杵着干什么?”
路炀拧了下眉,下意识就想迈下去。
但还没来得及,贺止休忽然抬起头,一眨不眨地望了过来:“我不敢上去。”
路炀一怔。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忍住的,就像前几天那样,忍住不与你说话、不去做你不喜欢的事,忍住不碰你,不再试图逾越半点距离。忍住不去问你那个答案,继续做一个不陌生、也不算熟悉的普通同学。”
贺止休沙哑道:“但是今天下午在超市时,我发现我快到极限了。”
逼仄窄小的楼梯间万籁俱寂,没有风,也没有光。
窗外的最后一点月色又一次被游云好巧不巧地遮挡,徒留贺止休站在原地,终于将一路保持的半米距离生生拉成了一米远。
“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挺叛逆的。我不是第一次抽烟,但其实也很久没碰了,今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会再碰它。”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望着路炀,近乎艰涩道: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靠近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些天都这么消沉。所以我背着你悄悄问了宋达,他告诉我说,可能是因为你学习压力太大,毕竟满分七百五,你却被要求考上七百三十八之上,消沉与担忧是再所难免的。”
“我觉得宋达说的有道理,但我其实也不太相信。”
贺止休顿了顿,大概是周遭太过沉寂,他不由自主地把声音再次放轻了几分:“七百三十八很难,之上更是很多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分数。但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如果总有人生来注定光芒四溢,那我相信你也一定是其中之一。”
“无关性别,无关外表,无关任何一切外在因素,”
天地寂静沉闷,唯独贺止休的嗓音清亮温和,无风却似风,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他眼底蕴着一捧璀璨星火,诚恳而真切地、一字一顿地说:
“堆满床底的习题册与每个深夜的挑灯,注定了你应该这样。”
路炀捏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地颤了下。
“但越是清楚,余下的答案也就变得更加清晰。”
贺止休喉结沉重一滚,许久后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那般,于昏暗中强迫自己对上路炀的眼睛,近乎小心翼翼地、一字一顿地将那句深埋多日的话,再次问了出来:
“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吗?”
路炀没有说话。
他站在数米之外的台阶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握着手机,手电灯光跟随他的手臂垂落而照向台阶。
老旧的瓷砖折射出冰冷光线,将这方寸之地的沉默衬的愈发冷寂,近乎要凝成冰。
没人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风声捶打玻璃,鼓噪沉闷的声音阵阵传来,月光被厚云遮挡,手电也终于因为手机彻底没电,从而自顾自地暗下。
四面八方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黑暗遮挡了所有视线,包括一米之外路炀的身影。
贺止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很轻地眨了眨眼。
“你回去休息吧,好晚了,明天第一场考试在八点半,最迟也得七点半就出发去学校,再熬下去对身体不好,”
许久之后,贺止休听见自己平静道:“我就不上去了,不太习惯住别人家,刚刚过来的路上看见隔壁有宾馆,我去那里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