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是掌教,这些事情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有条不紊。
就在这时,边沿梅回来了:“谭元春已经捉住了,刘长老将他送至你们关人的刑堂,等候你去发落。”
沈峤看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口角也溢出鲜血,忙问:“你受伤了?”
边沿梅摆摆手:“不妨事,刘长老伤得比我更重。”
他没好意思承认自己身为晏无师的弟子,却连个谭元春都没拿下。
沈峤拿出伤药:“我的内功与你路子相反,不好为你运功疗伤。”
边沿梅接过来道谢一声,又笑道:“无妨,伤势不重,运功几日便可痊愈,你还是去看看谭元春罢,我猜你有不好话要问他。”
沈峤的确有不少话想问,但当他一步步走进刑堂,由远及近,看见被绑在柱子上,形容狼狈的谭元春时,却忽然觉得什么也不必问了。
反是谭元春面色冷漠,见他进来之后一言不发,不由冷笑一声:“看见我如今下场,你想必很是快慰?”
沈峤静默半晌,对旁边负责看守的玄都山弟子道:“给他解绑,再搬个座垫来。”
弟子有点惶惑:“掌教……?”
沈峤:“无妨,有我在,不会有事。”
左右弟子上前,依言将人解绑,又搬来座垫安放。
沈峤将他们挥退,与谭元春相对而坐。
谭元春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开口,谁知等了许久,却等不到对方只言片语,反倒有些焦躁起来:“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痛快些罢!”
沈峤:“我不知道说什么。”
谭元春:“成王败寇,何必假作慈悲?”
沈峤不为所动,平静道:“大师兄,你我师兄弟数十载,打从我进师门起,每当师尊不在身边,就是你带着我,我们之间相处的时日,比郁蔼袁瑛他们任何一个人还要长,我自以为很了解你,可结果并不是,但你对我,应该是很了解的,我是不是假作慈悲,你也应该清楚,又何必想要故意激怒我呢?”
两人四目相对,谭元春很轻易就望入对方眼底。
黝黑明澈,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像从前一样,从未改变过。
他时刻准备竖起来的毛刺一丝丝褪去,少了冷漠与桀骜的神色,最后仅仅剩下一潭死水。
谭元春闭了闭眼:“你准备如何处置我?杀了我给郁蔼偿命吗?”
沈峤:“段文鸯临走前曾对我说,当日你曾在郁蔼耳边以言语挑唆,最终促使他对我下毒。”
谭元春:“不错。”
对方干脆的承认,让沈峤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颤。
谭元春的眼睛没有漏过这个细节,他嘴角扬起嘲讽弧度:“难不成时至今日,在你心中还对我这个大师兄有所期待?我听说你在外头吃了不少苦,一个武功全废的瞎子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不过你不仅能熬过来,武功还得以恢复,这却是我没有料到的。恭喜你,阿峤,师尊曾经说过,武功一道,不外乎循序渐进,但有一种情况例外,便是破而后立,得到机缘,心境武道都得以突飞猛进,不在常例,想必你已经领悟到了师尊所说的这一层,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瞑目了。”
沈峤:“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