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也有点忐忑:“要不再等等,兴许敲一阵他就不敲了呢?”
大徒弟狐疑:“不对啊师父,若是他们回来找茬,这会儿怕不直接踹门进来,也得把门给擂翻天了罢,怎么还会这样一直敲,该不会是,是那什么鬼魅罢?”
观主斥道:“少胡说八道,让你学点好罢,非点跑到天桥底下听人讲那些荒诞不经的妖异鬼怪,我倒要去看看,谁三更半夜不让人清静呢!”
沈峤道:“我去罢,你们先吃饭,不用担心。”
观主也跟着起来:“诶,你眼睛不方便呢……”
沈峤按住他的肩膀:“不打紧,我习惯了,能分辨的,你们借我一盏灯。”
小徒弟立时提来一盏灯笼,观主顺势坐下,心道面条都快凉了,嘴上还客气道:“那你小心点啊,不行就大声叫救命!”
沈峤:“好,你们先吃。”
他提着灯笼就往外走,白龙观很大,依稀还能感受到昔年规模,只是年岁久远,已经破败不堪,如今偌大道观,就剩下三个人在驻守,夜晚时分,在空荡荡的道观间行走,难免令人生出唏嘘之感。
沈峤也以为是陈恭那边又派了人来找麻烦,谁知开了们,外面漆黑一片,毫无喧嚣吵闹之色,唯独一人负手站在那里,身形举止甚为熟悉。
他不必将灯笼特意举高,也能猜出来人的身份,心下讶异,嘴上就不由带了出来:“晏宗主?”
晏无师:“怎么,不乐意看见我?”
月夜下,提着灯笼的沈峤,露出真心欢迎的笑容:“当然不是,快请进来,你用了饭没有?”
晏无师本不欲回答这种寻常无聊的问题,不知怎的,到嘴的话变成了:“还没。”
沈峤笑道:“那正好,快进来罢,观主他们正煮了面条呢!”
先前他白天里也能看个大概了,但一到夜里,眼神越不好,打着灯笼也看不清楚,加上道观的路又不大熟悉,带人进去的时候,脚下不慎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险些往前扑倒。
一个能够杀了霍西京,击退段文鸯的武功高手,却被石阶绊倒,说出去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幸而一只手忽然伸出,正好揽上他的腰,将人托住。
“你的脚步有些急,不似你平日。”
晏无师道。
沈峤抿嘴笑了笑,没说话,只道:“面条要凉了,你既还没吃饭,就走快些。”
谁知他带着晏无师回到灶房,观主却正好将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摸着滚圆肚皮遗憾道:“沈郎君,你来晚了啊,面条已经没了。”
沈峤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姓晏。”
小徒弟站起来:“沈郎君,我给您留了一碗,您可以跟晏郎君分着吃。”
观主白了他一眼:“就你多事!”
看见站在沈峤身后的晏无师,观主原本“怎么又来了一个,可只留了一碗”的话不知不觉又咽了回去,他在晏无师面前险些没法维持观主的威严,甚至开始坐立不安,只得起身丢下一句“那你们慢慢吃”,就赶紧走开了。
小徒弟从早上端来沈峤方才没吃过的面条,为难地看了看晏无师:“只有一碗了。”
面条已经有些糊了,这种食物求着晏无师吃,晏无师也未必肯吃。
但对白龙观众人来说,它却是珍藏了好几个月的口粮,他们甚至打算过年再吃,却因沈峤到来而被提前拿出来。
沈峤谢过小道童,对晏无师道:“我分些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