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是推脱说不见的,可那刘公子命人来传话说,此次相邀并非有意叨扰姑娘,实乃有要事相商。
姑娘前阵子想必也听说了,刘家有个庶女,被来扬州游玩的永顺伯爵爷看中,有幸纳入府中做姨娘,待过了年便将远嫁燕洲。饶是为了周全伯爵府的脸面,这喜事也得大操大办,如此面上才有光。正正好那些筹备绣品、采买器具的活计,落在了刘公子头上……瞧那刘公子的意思,是预备将这桩生意落在咱阮家商行上的,所以才特邀姑娘去妙音坊走一遭。”
这乍一听着,倒确是一桩正经事儿。
这几个月来,或是没有了阮珑玲的苦心经营,阮家商行进项大减,商行中几百上千口人一下子闲赋了下来,若是真能拿下着笔大买卖,那至少这一月以来,便不用担心商行中的嚼用了。
可阮玉梅隐约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劲儿,
“饶是公事,也不好私下会面。
你派人去拿了拜帖,请刘公子上门来绣坊来好好相谈。”
小红抿了抿唇,“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却被刘家的侍从断口回绝了。”
“刘公子说这次采买马虎不得,有伯爵家的亲信亲自下扬州盯着,人家是带着真金白银来的,那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宴请,不去扬州城中最好最贵的酒楼便也罢了,怎么屈就来这么间小小的绣坊?”
“那刘公子还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左右想做这笔买卖的也不止阮家,若是姑娘午时一刻不到,他午时二刻便将消息传给福记,到时候姑娘可莫要怪他没有提前和你通气…”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阮玉梅一时倒也踟蹰了。
刘迸那人虽有些滑不溜手,可说到底待她也算得上友善,更何况,想要做生意,外出应酬交际总是难免的,以往三姐当家时不也是么?常与客商往来,在推杯换盏中谈成了一笔又一笔大买卖。
如今三姐已经怀胎九月,不方便外出,二姐除了打理庶务之余还要照顾舒姐儿,那这担子,自然而然就要落在她身上。
总不可能躲在二位姐姐身后一辈子的。
阮玉梅心里打定了主意,将手中的绣帕放了放,眸光中透出担当的决心来,
“那咱今日便走一遭,吃下这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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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霏阁。
孕晚期一至,阮珑玲就觉得身体变得愈发乏力,也愈发嗜睡,今晨醒了之后,还在**歪了许久,才在阿杏的服侍下起了床。
好在今日的胃口倒是不错,不仅吃了小半碗梗米粥,连那整条的鳕鱼也极其合口味,尝了几口之后还想再动筷,此时门外有婢女神色匆忙来报。
“禀娘子,妙音坊的吴掌柜上门,道要事求见。”
扬州城的商场中,各个商户间关系盘根错节,大多都有些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出了什么事儿也都是相互提点着的。
而因生意往来,以往阮家商行但凡要有个什么宴请,一般都是设在妙音坊中的,自然而然,吴掌柜与阮珑玲便交情匪浅了。
妙音坊日进斗金,吴掌柜平时是个不得闲的大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何故会贸然登阮府的门?阮珑玲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心头猛然漏跳一拍,立即命人备了上好的茶饮,然后让丫鬟将人引至待客的花厅。
她扶着肚子快步走到了花厅,不多时吴掌柜也到了。
吴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做吃食生意的人,大多肥头大耳身形彪壮些,可吴掌柜身形修长,甚至显得有些瘦弱文雅,他急匆匆行入花厅之中,神情慌张,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密汗。
也来不及叙旧,瞧见阮珑玲的瞬间,立即上前几步,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阮妹子,你快去妙音坊瞧瞧吧!刘家五公子今日给你家妹妹设了局,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