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鸣语气并不重,反而极轻极柔,生怕说得太伤人,刺着小妹。
卫姝瑶本想等一切都结束再告诉兄长,可她不想再让谢明翊套上那层不该有的枷锁。
兄长是怕她遇人不淑,更怕她万劫不复,可正是在这等紧要关头,她心里才觉得更难过。
“阿哥,我能不能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姝瑶抬起眼,望向她最敬重的兄长,决定将路上想好的话都一并说清楚。
“有什么难处,哥都会帮你。”
卫鸣颔首。
卫姝瑶用力掐了下手心,轻声开口:“他不是皇帝亲生。”
卫鸣眼中惊愕,一下拉住了卫姝瑶的胳膊,“你说什么?”
“正是你告诉我,他与真正的五皇子有所不同,我才留意到……”卫姝瑶没有说太多,只是轻声道:“阿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去玩雪,遇到的那位女将军吗?”
卫鸣猛地抬头,袖下的拳头倏地攥紧,胸膛微微起伏。
他闭上眼,反复回忆长公主的模样,那张英气的面容渐渐与谢明翊重迭。
不必小妹说得更细致了,他本就存疑,只是未得实证,如今将先前种种线索串联起来,已然得知了谢明翊的身份。
卫姝瑶伸手缠上了兄长的胳膊,晃了晃他的手,低声说:“我心悦他,匪石不可转……阿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半晌,卫鸣才僵硬地迈了一步,抬手摸了摸卫姝瑶的脑袋。
“阿哥,既然龙椅上那位已经无药可救,我们为何不改天换地?”
她声音虽轻,吐字却十分清晰。
卫鸣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需要他呵护在手心的小妹已经长大了,只是心里的沉闷憋得他眼眸苦涩。
“阿哥,我可能太过天真,但我不忍心再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若能以最小的代价焕然一新,或许是最好的。”
“你和父亲出事后那三个月,我不知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偌大的英国公府,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所有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卫姝瑶咬了下唇,忍着泪,继续说:“他们辱我,骂我,我其实并不在意,可总有些丧心病狂之人……”
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酸楚,眼泪大颗落下。
“他们领着人来堵我的马车,说要强抢我回府,我不依,他们就、就对我的婢女……说要杀鸡儆猴!”
卫姝瑶用力闭上眼,任凭两行清泪滑落,“我拿刀抵在脖子上,才逼退了他们……阿哥,刀刃真的很凉。”
“都有谁!告诉哥,我杀了那群狗东西!”
听至此处,卫鸣心中怒意已经无法遏制,手指捏得咯吱作响。
卫姝瑶没有回答,她默默地擦去脸上泪水,垂着眼眸,道:“阿哥,我原是公府贵女,一朝落难,已是如此艰难,若寻常百姓失了亲友,更不知是何等的艰难万分。”
“天下兴亡,皆苦百姓。既然有快捷方式可走,哪怕能尽绵薄之力,我也无愧于心。”